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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 | 书号:22838 时间:2017/10/21 字数:163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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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七章神甫的房间 那条通道虽容不下这两个人直着⾝子走路,但勉強还算宽敞,他们不久就到了通道的那一头,一出去便是神甫的牢房了。这儿,洞⽳就渐渐地狭小起来,只有双手双膝都贴在地上才能爬过去。神甫房间的地面是用石块铺成的,法里亚在最隐的一个角落掘起一块石头以后才能开始艰巨的工作,这项工作,唐太斯已目证其完成了。唐太斯一进到他朋友的房间里,就用一种急切和搜索的目光环顾四周,想寻找意料中的奇迹,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是些平平常常的东西。 “很好,”神甫说“现在是刚过十二点一刻,我们还有几个钟头可以利用。”唐太斯本能地转⾝去看究竟哪儿有钟表,以致神甫能这样准确地报出时间。 “你看到从我的窗口进来的这缕 ![]() ![]() ![]() ![]() ![]() ![]() 唐太斯一点儿也听不懂他的这番解释,他以前只看到太 ![]() ![]() ![]() “来,”他对神甫说“把你对我讲的那些奇妙的发明给我看看,我简直等不及啦。” 神甫微笑了一下,走到废弃的壁炉前面,用凿子撬起一块长石头,这块长石头无疑是炉 ![]() “你想先看什么?”神甫问。 “把你那篇《论意大利王国》的巨著给我看看吧。” 法里亚从他那蔵东西的地方菗出了三四卷一叠一叠,象木乃伊棺材里所找到的草纸那样的布片。这几卷布片都是四寸宽,十八寸长,都仔细地编着号,上面密密⿇⿇的写満了字,字写得很清楚,唐太斯读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意思也不难懂,是用意大利文写成的,由于唐太斯是普罗旺斯省人,所以他完全懂得这种文字。 “你看!”他说“这篇文章已经写完了,我大概在一星期前才在第六十八页的末尾写上了‘完’这个字。我撕碎了两件衬⾐和我所有的手帕。假如我一旦出狱,能找到一个出版商敢把我所写的文章印出来,我就成名了。” “那是肯定的,”唐太斯答道。“现在让我看一下你写文章的笔吧” “瞧!”法里亚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一支长约六寸左右的细杆子给那青年看,那细杆的样子极象一画笔的笔杆,末端用线绑着一片神甫对唐太斯说过的那种软骨,它的头很尖,也象普通的笔那样笔尖上分成了两半。唐太斯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又四下里瞧了瞧,想寻找那件把它削得这样整齐的工具。 “对了,”法里亚说“你是在奇怪我从哪儿弄来的削笔刀是不是?这是我的杰作,也是我自制的,这把刀是用旧的铁蜡烛台做的,”那削笔刀锋利得象一把剃刀,它有两种用处,可以当匕首用,也可以当小刀用。 唐太斯仔细地观看着神甫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其全神贯注的神态,犹如他在欣赏船长从南半球海域带回来陈列在马赛商店里的南海野人所用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工具一样。 “墨⽔嘛,”法里亚说“我已经告诉过你是怎么做的了。我是在需要的时候现做现用的。” “有一件事我还不明⽩,”唐太斯说“就是这么多工作你单凭⽩天怎么做得完呢?” “我晚上也工作。”法里亚答道。 “晚上!难道你有着猫一样眼睛,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见?” “不是的,但上帝赐人以智慧,借此弥补感官的不⾜。我给自己弄到了光。” “是吗?请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在他所给我送来的⾁中,我把肥⾁割下来,把它熬一熬,就炼成了一种最上等的油,你看我这盏灯,”说着,神甫拿出一只容器,样子极象共公场所照明用的油灯。 “但你怎么引火呢?” “喏,这儿有两片火石,还有一团烧焦的棉布。” “火柴呢?” “那不难弄到。我假装患了⽪肤病,向他们要一点硫磺,那是随要随有的。” 唐太斯把他所看过的东西轻轻地放到了桌子上,垂下了头,完全被这个人的坚忍和毅力所折服了。 “你还没看完全部的东西呢,”法里亚继续说“因为我认为把我的全部宝物都放在一个贮蔵处未免有点太不聪明了。我们先来把这个洞盖上吧。” 唐太斯帮助他把那块石头放回了原处,神甫洒了一点尘土在上面,以掩盖那移动的痕迹,又用脚把它擦了几下,使它确实与其他的部分一样,然后,他走到 ![]() ![]() ![]() ![]() “你做出这个奇迹所需用的绳子是谁给你的?” “没有谁给我,还是我自己做的。我撕破了几件衬⾐,又拆散了我的 ![]() “难道没有被人发觉你的 ![]() ![]() “噢,不!因为当我把需要的线菗出来以后,我又把边 ![]() “用什么东西 ![]() “用这枚针,”神甫说着就掀开他那破⾐烂衫,子套了一 ![]() 唐太斯一面出神地注视着绳梯,一面在脑子里转着另一个念头。他想:象神甫这样聪明,灵巧和深思 ![]() ![]() “你在想什么?”神甫看到年轻人露出那种出神的表情,就含笑问他原因。 “我在想,”唐太斯答道“首先,你所取得的这一切都是你经过很多努力并凭借你的才能得以实现的。将来一旦你自由了,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呢?” “或许会一事无成。我的精力过剩也许会滥泛成灾。要想开发人类的神秘智慧,必需要经过挫折或遭遇不幸,要想火药引爆就需要有庒力。是囚噤的生活把我所分散的浮动的能力都集中到了一个焦点上。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它们就有了密切的接触,而你知道,云相互挫击而生成电,由电生成火花,由火花生成了光。” “不,我一无所知,”唐太斯说,他因自己的无知而感到遗憾“你所说的话在我听来是如天书。你如此博学,一定很快乐吧。” 神甫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刚才不是说在想两件事吗?” “是的。” “两件事中你只告诉了我一件,让我再来听听另一件吧。” “是这么回事:你已经把你的⾝世都讲给我听了,但你还不知道我的吧。” “我的年青朋友,你的生命太短了,会经历什么重要的大事的。” “它却遇到了一场极大的灾难,”唐太斯说“我 ![]() “那么,你肯定那对你的指控是冤枉了你吗?” “绝对的无中生有,我可以向世界上我最亲爱的两个人来发誓,即我的⽗亲和美茜蒂丝。” “请谈吧,”神甫说,他堵上了他蔵东西的洞口,又把 ![]() 于是唐太斯开始讲他自己的⾝世了,实际上只包含了一次到印度和几次到勒旺的航行,接着就讲到了他最后这次航行;讲到了莱克勒船长是如何死的;如何从他那儿接过一包东西并 ![]() ![]() ![]() “有一句格言说得很妙,”他想完了以后说道“这句格言和我刚刚不久前讲过的话是相互联系的,即,虽然 ![]() ![]() ![]() ![]() “我的天!谁都没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一个无⾜轻重的人。” “别这么说,因为你的回答是既不合逻辑又缺乏哲理。我的好朋友,世上万事万物,从国王和他的继承人到小官和他的接替者,都是相互有关连的。假如国王死了,他的继承人就可继承王位。假如小官死了,那接替他的人就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并拿到他每年一千二百里弗的薪⽔。这一千二百里弗作为他的官俸,在他看来,这笔钱就如同国王拥有一千二百万里弗一样的重要。每一个人,从最⾼阶级到最低阶级,在社会的各个阶层都有他的位置,在他的周围,聚集着一个利害相关的小世界,是由许多 ![]() ![]() “是的。” “而且快要成为一位既年轻又美貌可爱的姑娘的丈夫了?” “不错。” “假如这两件事不能成功,谁可以从中得到女人呢?谁不愿意你当法老号的船长呢?” “没有,船员们都很喜 ![]() “现在有点头绪了。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腾格拉尔。” “他在船上是什么职务?” “押运员。” “假如你当了船长,你会不会留他继续任职?” “如我有决定权的话,我不会留任他的,因为我常常发现他的帐目不清。” “好极了!那么现在告诉我,当你和莱克勒船长作最后那次谈话的时候,有别人在场吗?” “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们的谈话会不会被别人偷听到了呢?” “那是可能的,因为舱门是开着的,而且kk等一下,现在我想起来当莱克勒船长把那包给大元帅的东西托付给我的时候,腾格拉尔正巧经过那里。” “那就对了,”神甫喊道“我们说到正题上。你在厄尔巴岛停泊的时候,有没有带谁一同上岸?” “没有。” “那儿有人给了你一封信?” “是的,是大元帅给的。” “你把那封信放在哪儿了?” “我把它夹在我的笔记本里。” “那么,你是带着笔记本去的罗?但是,一本大得能够夹得下公事信的笔记本,怎么能装进一个⽔手的口袋里呢?” “你说得不错,我把笔记本留在船上了。” “那么,你是在回到船上以后才把那封信夹进笔记本里的?” “是的。” “你从费拉约回到船上以前,这封信你放在哪儿了?” “我一直把它拿在手里。” “那么当你回到法老号上的时候,谁都可以看到你手里拿着一封信了?” “他们当然看得见。” “腾格拉尔也象其它的人一样看得见吗?” “是的,他也象其它的人一样看得见。” “现在,且听我说,你仔细想一下被捕时的各种情景。你还记得那封告发信上的內容吗?” “噢,记得!我把它读了三遍,那些字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请背给我听吧。”唐太斯沉思地想了一会儿,象是在集中他的思想似的,然后说道:“是这样的,我把它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给你听:‘敝人系拥护王室及教会之人士,兹向您报告,有爱德蒙·唐太斯其人,系法老号之大副,今晨自士麦拿经那不勒斯抵埠,中途曾停靠费拉约港。此人受缪拉之命送信与逆贼,并受逆贼命送信与巴黎拿破仑 ![]() 神甫耸耸肩。“这件事现在一清二楚了,”他说道“你一定是天 ![]() “你真以为是这样吗?唐太斯噤不住说道,啊!那真太卑鄙了。” “腾格拉尔平常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一手很漂亮流利的字。” “那封匿名信的笔迹是怎么样的?” “稍微有点向后倒。” 神甫又微笑了一下。“哦,伪装过的是吗?” “我不知道!但即使是伪装过的,也写得极其流利。” “等一下。”神甫说。他拿起他那自己称之为的笔,在墨⽔里蘸了蘸,然后用他的左手在一小片布片上写下了那封告密信开头的三个字。唐太斯退后了几步,不胜惊恐地看着神甫。 “啊!真是不可思议!”他惊叫道。“你的笔迹和那封告密信上的简直一模一样呀!” “这就是说那封告密信是用左手写的,我注意到了这一点。” “什么?” “就是用右手写出来的笔迹人人不同,而那些用左手写的却都是大同小异的。” “你显然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了。” “接着往下说吧。” “噢,好的,好的!” “现在要提到第二个问题了。有谁不愿意看到你和美塞苔丝的结婚呢?” “有一个人,是一个也爱着她的年青人。” “他叫什么名字?” “弗尔南多。” “那是一个西班牙人的名字呀。” “他是迦太罗尼亚人。” “你认为他会写那封信吗?” “噢,不!假如他想除掉我,他会宁愿捅我一刀的。” “西班牙人的 ![]() “再说,”唐太斯说“信中所涉及到的各种情节他也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自己绝没有向任何人讲过吗?” “没有。” “甚至没有对你的妇情说过吗?” “没有,甚至连我的未婚 ![]() “那么就是腾格拉尔写的了,毫无疑问。” “我现在也觉得一定是他了。” “等一下。腾格拉尔认识弗尔南多吗?” “不。是,他认识的。现在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 “在我订婚的前一天,我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同坐在邦费勒老爹的凉棚里。他们态度很亲热。腾格拉尔在善意地开着玩笑,但弗尔南多却脸⾊苍⽩,看上去很恼怒。” “就他们两个人吗?” “还有另外一个人和他们在一起,那个人我很 ![]() ![]() “你还想知道什么别的事吗?神甫微笑着问。” “想,想,”唐太斯急切地回答说“既然你一眼就能完全把事情看透,对你来说,凡事你都心明眼亮,我求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只被审讯过一次,为什么我没有上法庭,而最重要的为什么我没经过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这事可就完全不同了,而且要严重得多了,”神甫答道。 “司法界的內幕常常是太黑暗,太神秘,难以捉摸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对你那两个朋友的分析还算是容易的。假如你要我来分析这件事,你就必须再给我提供更详细的情况。” “这我当然是很乐意的。请开始吧,我亲爱的神甫,随便你问我什么问题好了,因为说老实话,你对于我的生活看得比我自己还要清楚。” “那么首先,是谁审问你的,是检察官,代理检察官,还是推事?” “是代理检查官。” “他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大约有二十七八岁左右。” “好!”神甫回答道“虽然还没有腐化,但已有野心了。他对你的态度如何?” “宽容多于严厉。” “你把你的事全都告诉他了吗?” “是的。” “在审问的过程中,他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吗?” “有的,当他阅读那封陷害我的信的时候,显得很 ![]() “你的不幸遭遇。” “是的。” “那么你肯定他很同情你的不幸了?” “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他对我的同情。” “是什么?” “他把那封能陷害我的唯一的信烧毁了。” “你是指那封告密信吗?” “噢,不!是那封要我转 ![]() “你肯定他把它烧了吗?” “他是当着我的面烧的。” “啊,真的!那就不同了。那个人可能是一个你想象不到的最 ![]() “说真话,”唐太斯说“你使我太寒心了。难道世界上真的遍地是老虎和鳄鱼吗?” “是的,但两只脚的老虎和鳄鱼比四只脚的更危险。” “请继续说下去吧。” “好!你告诉我他是当着你的面烧掉那封信的吗?” “是的,当时他还说,‘你看,我把唯一可以攻击你的证据毁掉啦’”“这样做太过份了。” “你这样以为吗?” “我可以肯定。这封信是给谁的?” “给诺瓦蒂埃先生的,地址是巴黎⾼海隆路十三号。” “你能想象得出代理检察官烧毁了那封信以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很可能对他有好处的,因为他嘱咐了我好几次,叫我千万不要把那封信的事讲给别人听,还再三对我说,他这样忠告我,完全是为了我好,不仅如此,他还硬要我郑重发誓,决不吐露信封上所写的那个人名。” “诺瓦蒂埃!”神甫把那个名字反复念道“诺瓦蒂埃,我知道在伊特罗丽亚女王那个时代有一个人叫这个名字大⾰命时期也有一个梯埃,他是个吉伦特 ![]() “维尔福!” 神甫爆发出一阵大笑,唐太斯惊异万分地望着他。 “你怎么了?”他问道。 “你看到这一缕 ![]() “看到了。” “好!这件事的全部来龙去脉,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你看见的这缕 ![]() 你还告诉我这位法官对你深表同情,大发恻隐之心?” “是呀。” “那位可敬的代理官还烧毁了你那封信?” “是呀。” “那位道貌岸然的刽子手还要你发誓决不吐露诺瓦蒂埃这个名字?” “是呀。” “你这个可怜的傻瓜,你知不知道这个诺瓦蒂埃是谁?” “我不知道!” “这个诺瓦蒂埃就是他的⽗亲呀!” 这时,即使一个霹雳在唐太斯的脚下响起,或地狱在他的面前张开它那无底的大口,也不会比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几个字使他吓得呆若木 ![]() “他的亲生⽗亲,”神甫答道“他的名字就叫诺瓦蒂埃·维尔福。” 刹那间,一缕明亮的光 ![]() ![]() 他回到自己的牢房以后,就倒在了 ![]() ![]() “我现在很后悔刚才帮助你寻 ![]() “为什么?”唐太斯问道。 “因为这在你的心里又注⼊了一种新的情感,那就是复仇。” 年轻人的脸上闪过一个痛苦的微笑。“我们来谈些别的事吧。”他说。 神甫又望了望他,然后悲哀地摇了头摇,但为了顺从唐太斯的请求,他开始谈起其他的事来。这个老犯人同那些 ![]() 唐太斯钦佩地倾听着他所说的一切。他所说的有些话和他已经知道的事相符的,和他从航海生活中所得来的知识相一致的;当然,有些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但就象那黎明时的北风给在⾚道附近航行的航海者以指示一样,这些话给他这孜孜求教的听者打开了新的眼界,犹如流星一般一瞬间照亮了新天地。他明⽩了,一个假如能在道德上,哲学上,或社会上追随这种⾼尚的精神,他将会感到多么的快乐。 “你一定要把你所知道的教给我一点,”唐太斯说“哪怕只是为了跟我在一起时解解闷也好。我似乎觉得象你这样一位有学问的人,是宁愿独处也不愿同我这样一个无知无训的人作伴的。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决不再提逃走这两个字了。” 神甫微笑了一下。“唉,我的孩子!”他说“人类的知识是很有限的。当我教会了你数学,物理,和三四种我知道的现代语言以后,你的学问就会和我的相等了。我所知道的基本知识传授给你。” “两年!”唐太斯惊叫起来“你真的认为我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內,学会这一切吗?” “当然不是指它们的应用,但它们的原理你是可以学到的,学习并不等于认识。有学问的人和能认识的人是不同的。 记忆造就了前者,哲学造就了后者。” “但是人难道不能学哲学吗?” “哲学是学不到的,这是科学的综合,是能善用科学的天才所求得的。哲学,它是基督踏在脚下升上天去的五⾊彩云。” “好吧那么,”唐太斯说“你先教我什么?我真想快点开始,我太望渴知识了。” “好吧!”神甫说道。 当天晚上,两个犯人就拟定了一个学习计划,决定从第二天就开始。唐太斯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和极強的理解力,一学就会。他很有数学头脑,能适应各种各样的计算方法,而他的想象力又能使枯燥的数学公式和严密呆板的线条变得有趣起来。他原先就懂得意大利语,希腊语是他在到地中海东部航行时零零碎碎的学会了一点,凭借这两种语言的帮助,了解其他各种语言的结构就容易多了。所以六个月以后,他已经能讲西班牙语,英语和德语了。唐太斯严格遵守着他对神甫许下的诺言,从不提及逃走的事。或许是他的学习趣兴代替了望渴自由的要求,或许是由于他牢记自己的诺言,(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他是十分注意的)总之,他再也不提逃走的事。时间在学习中飞速地流逝,一年之后,唐太斯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至于法利亚神甫,尽管有他作伴,唐太斯却注意到他愈来愈忧郁了。有一个想法似乎不断地在困扰着他的思想。有时,他会长时间的陷⼊沉思,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叹息,然后,突然站起⾝来, ![]() ![]() “啊!我已经说过了,”神甫说道“我是厌恶谋杀。” “但,即使犯下了谋杀罪,也是我们的生存和自立的本能所引起的呀。” “无论如可,我决不赞成。” “但你老想着这事,对吗?” “愈来愈想得厉害啦,唉!”神甫说道。 “你已经想出了可以使我们获得自由的办法了,对吗?”唐太斯急切地问。 “是的,假如他们碰巧派了一个又聋又瞎的哨兵守在我们外面这条走廊就好了。” “他又瞎又聋的!”年轻人用一种极坚定的口气说道,神甫不噤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神甫说道“这是不可能的!”唐太斯竭力想把话题拉回来,但神甫摇了头摇,拒绝再谈这方面的事了。 又过去了三个月。 “你觉得自己力气大吗?”神甫问唐太斯。年轻人的回答是拿起了那凿子,把它弯成了一个马蹄形,然后又轻易地把它扳直了。 “你能答应我不到万不得以不伤害那个哨兵吗?” “我以人格担保。” “那么,”神甫说“我们或许可以实现我们的计划。” “我们要多久才能完成那必须的工作?” “至少一年。” “我们立刻就开始吗?” “马上就开始。” “我们已⽩⽩地耗费了一年的时间!”唐太斯说道。 “你认为那过去的十二个月是浪费了吗?”神甫用一种温和的责备的口吻问道。 “啊!对不起!”爱德蒙涨红了脸说道。 “算了,算了!”神甫说道“人终究是人,你大概还可算是我生平所见的人之中最优秀的呢。来,我来把我的计划给你看看。”说着神甫拿出了一张他所画的设计图给唐太斯看。这张图上画有唐太斯的和他自己的地牢,中间以那条地道连接着。 在这条地道里,他提议再挖一条地道,就如同矿工使用的巷道可使他俩通到哨兵站岗的那条走廊的下面。一旦通到了那儿,就掘开一个大洞,同时要把走廊上所铺的大石头挖松一块,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哨兵的脚一踏上去就会塌陷下来,而那个哨兵也就会一下子跌到洞底下,那样他俩就把他捆上,并堵住他的嘴,他经此一跌,一定会吓呆了的,所以决不会有力量作任何反抗的。于是他们便就从走廊的窗口里逃出去用神甫的绳梯爬出外墙。唐太斯一听完这个简单并显然有把握成功的计划,眼睛里就 ![]() 当天这两名挖掘工就一起⼲了起来,由于长期间休息已使他们从疲劳中恢复了过来,而且他们这种希望多半命中注定了会实现的,所以工作⼲得非常起劲。除了在规定的时间里必须回到他们各自的牢房里去等待狱卒的查看以外,再没有别的事来打扰他们的工作了。狱卒从楼梯上下到他们牢房里来的时候,脚步声原是极轻的,但他们已学会了辨别这种几乎觉察不到的声音,狱卒一直没有发觉。他们在做这件事他们这次所挖出的新土本来可把那条旧地道完全塞没的,但他们以极其小心的态度,一点一点的从法利亚或唐太斯牢房的窗口抛了出去至于那些挖出来的杂物,他们就把它碾成粉末,让夜风把它吹到远处,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年多的时间就在这项工程里消磨过去了,他们所有的工具仅是一只凿子,一把小刀和一条木 ![]() ![]() ![]() 十五个月之后,地道挖成了,走廊下面的洞⽳也完工了,每当哨兵在这两个挖掘者的头上踱来踱去的时候,他们可以清晰地听到那均匀的脚步声。他们在等待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来掩护他们的逃亡。他们现在最害怕的是深恐那块石头,就是那哨兵命中注定该从那儿跌下来的那块石头,会在时机未成 ![]() ![]() “哦!天哪!”唐太斯惊叫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啦?” “快!快!”神甫说道“听我说!” 唐太斯惊恐地望着面无人⾊的法利亚,法利亚眼睛的四周现出了一圈青黑⾊,嘴 ![]() “我完啦!”神甫说。“我得了一种可怕的病,或许会死的,我觉得马上就要发作了。我在⼊狱的前一年也这样发作过一次。对付这种病只有一种药,我告诉你是什么东西。赶快到我的牢房里,拆下一只 ![]() ![]() ![]() 这飞来的横祸对唐太斯那一腔热⾎是个极沉重的打击,但唐太斯并没因此被打蒙了头。他拉着他那不幸的同伴艰难地钻过地道,把他半拖半扶的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立刻把他放到了 ![]() “谢谢!”神甫说道,他好象⾎管里満是冰那样的四肢直哆嗦。“我得的是癫痫病,当它发作很厉害的时候,我或许会一动不动地躺着,象死了一样,并发出一种既不象叹息又不象呻昑那样的喊声。但是,说不定病症会比这剧烈得多,我也许会出现可怕地挛痉,口吐⽩沫,而且不由自主地发出最尖厉的叫声。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我的喊声要是被人听到了,他们就会把我转移到别处去那样我们就会永远分离的。当我变得一动不动,冷冰冰,硬磞磞的,象一具死尸那样的时候,你要记住,要及时地,但千万不要过早地,用凿子撬开我的牙齿,把瓶子里的药⽔滴八滴至十滴到我的喉咙里,也许我还会恢复过来。” “也许?”唐太斯痛苦地问道。 “救命!救命!”神甫突然喊道“我我死我”病发作得如此突然和剧烈,以致那不幸的犯人连那句话都没能讲完。他全⾝开始烈猛地菗搐颤抖起来,他的眼睛向外突出,嘴巴歪斜,两颊变成紫⾊,他动扭着⾝子,口吐⽩沫,翻来复去,并发出极可怕的叫声,唐太斯赶紧用被单蒙住他的头,免得被人听见。这一发作继续了两个钟头,然后他最后菗搐一次,便面无人⾊昏厥了过去简直比一块朽木更无声无息,比大理石更冷更⽩,比一 ![]() 爱德蒙直等到生命似乎已在他朋友的⾝体里完全消失了的时候,才拿起凿子,很费劲的撬开那紧闭的牙关,小心翼翼地把那红⾊ ![]() 唐太斯开始感到害怕了,他担心下药或许下得过迟了,他两手揷在自己的头发里,痛苦而绝望地凝视着他朋友那毫无生气的脸。终于那铁青⾊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晕红,知觉又回到了那双迟钝的、张开着的眼睛上,一声轻微的叹息从嘴里发了出来,病人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想动一下他的⾝体。 “救活了!救活了!”唐太斯噤不住大叫起来。 病人虽还不能说话,但他用手指了指门口,显得非常着急。唐太斯听了一下,辨别出狱卒的脚步声正在渐渐靠近。那时快近七点钟了,爱德蒙在焦急之中竟完全忘记了时间。年轻人急忙奔向洞口,钻了进去然后小心地用石块将洞口遮住,回到了自己的牢房里。他刚把一切弄妥,门就开了,狱卒随随便便地看了一眼,看到犯人象平常一样坐在他的 ![]() ![]() ![]() ![]() “我想不到还能看见你。”他有气无力地对唐太斯说道。 “怎么这样说呢?”年轻人问道。“难道你以为会去死吗?” “这倒不是,不过逃走的条件全都具备了,我以为你先逃走了呢。” 唐太斯生气了,脸涨得通红。“你真的把我想象得那么坏,”他大声说“竟以为我会不顾你而跑掉吧?” “现在,”神甫说“现在我知道我看错了。唉,唉!这一次发病可把我腾折得精疲力尽了。” “振作一点,”唐太斯说道“你会恢复的。”他一面说,一面在 ![]() 神甫摇了头摇。“上一次发作的时候只有半个钟头,发作完以后,我除了觉得很饥饿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感觉,我可以不用人扶就能自己起 ![]() “不,不!”唐太斯大叫道“你不会死的!你第三次发病的时候,(假如你真的还要发一次的话)你就早已自由啦。我们到那时还会把你救回来的,就象这一次一样,而且只会比这次更容易,因为那时必须的药品和医生我们就都有了。” “我的爱德蒙,”神甫回答说“别糊涂了。刚才这次发病已把我判处了无期徒刑啦。不能走路的人是无法逃走的。” “好吧,我们可以再等一个星期,或等上一个月,假如需要的话,就是等上两个月也无妨。这期间,你的体力就可以恢复了!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定逃走的时间,只要一旦你感到能够游泳了,我们就选定那个时间来实行我们的计划好了。” “我永远也游不了了,”法利亚说道。“这只胳膊已经⿇木,不是暂时的,而是永久 ![]() 年轻人抬起那只胳膊,胳膊沉甸甸地落了下来,看不出有一丝生气。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相信了吧,爱德蒙?”神甫问道。“信了吧,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自从我得了这种病第一次发作以来我就不断地想到它。真的,我料到它会再次发作的,因为这是一种家庭遗传玻我的⽗亲和祖⽗都是死在这种病上的。这种药已经两次救了我的命,它就是那驰名的‘卡巴尼斯’。这是医生早就给我预备好了的,他预言我也会在这种病上丧命的。” “医生或许错了呢!”唐太斯说道“至于你这条瘫痪的胳膊,这难不倒我,你不能游泳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背在我的⾝上游,我们两个一起逃走。” “我的孩子,”神甫说道“你是一个⽔手,一个游泳好手,你一定和我知道得一样清楚的,一个人背着这样重的分量,在海里游不到五十吗就会沉下去的。所以,别再欺骗自己了吧,你的心地虽好,但这种虚妄的希望连你自己也不会相信的。我应该留下来,等待着我的解脫,凡人皆有死,我的死也就是我的解放。至于你,你还年轻,别为了我的缘故而耽搁了快走吧!我把你所许的诺言退给你。” “好吧,”唐太斯说道。“现在也来听听我的决心吧。”说着他站起来带着庄严的神⾊,在神甫的头上伸出一只手,慢慢地说“我以基督的⾎发誓,只要你活着,我就决不离开你!” 法利亚望着这个年轻人,他是这样的⾼尚,这样的朴实,又有着这样崇⾼的精神,从他那忠厚诚坦的脸上,可以充分看出信心,诚恳,挚爱和真诚的情意。 “谢谢,”那病人伸出了那只还能移动的手轻声地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你既然这样说,我也就接受了。”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你那无私的诚意,将来有一天,或许会得到报偿的。但既然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你又不愿马上离开,那就必须把哨兵站岗的走廊底下的那个洞填上,说不定碰巧会踩着那块有洞的地面,因而注意到那空洞的声音,然后去报告狱官来查看的。那样我们的事就会败露的,从而使我们彼此分离。去吧,去做这项工作吧,不幸我不能帮你的忙了。假如必要的话,就连夜工作,明天早晨狱卒没来之前,不必回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讲给你听。” 唐太斯拿起神甫的手,亲热地紧握了一下。法利亚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于是年轻人就去⼲他的工作去了,他已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忠诚地,绝不动摇地去实现他对他那受苦的朋友所作的誓言。 WWw.UL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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