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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 | 书号:22838 时间:2017/10/21 字数:191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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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四章显⾝ 弗兰兹所指定的路线很巧妙,使他们到斗兽场去的路上一座古迹也不经过,这样,头脑里便不会因为看多了这些古迹,而影响了他们去欣赏那座庞大建筑物的兴致。他所选定的路线是先沿着西斯蒂纳街走,到圣·玛丽亚教堂向右转,顺着乌巴那街和圣·彼得街折⼊文卡利街,到了文卡利街,游客们就会发现他们已正对着斗兽场了。走这条路线另外还有一大优点,就是可以让弗兰兹自由自在地去深思冥想,把派里尼老板讲述给他听的那个故事思索一番,因为,他那位住在基督山岛的神秘的东道主竟也出现在那个故事里。他![]() 派里尼说万帕常常躲避到走私贩子和渔夫的船上去,这使弗兰兹想起他自己也曾看到那两个科西嘉強盗和那艘小游艇的船员们一起融洽地用餐,那艘小游艇甚至还改变了它的航程,到韦基奥港去靠了一靠,专程送他们上岸。伦敦旅馆的老板也曾提到基督山他那位东道主的化名,他觉得单是这一个名字就⾜以证明他那位岛上的朋友的博爱行为不但遍及科西嘉,托斯卡纳和西班牙沿岸,而且还同样的遍及⽪昂比诺,契维塔·韦基亚,奥斯尼斯和巴勒莫,这可以证明他的 ![]() 但是,不论这个年轻人是如何专心一致地沉溺在这种种回忆里,他的思绪还是被伟大的斗兽场废墟那一片黑森森的景象打断了,透过废墟的各个门洞,惨⽩的月光时隐时现地闪烁着,象是孤魂野鬼的眼睛里所 ![]() 旅馆里的那个随从向导是跟他们一起来的,所以他们就有了两个向导。在罗马,人想避免这种多余的向导是不可能的。你的前脚刚踏进旅馆,一个普通向导便跟上了你,只要你还留在城里,他就决不会离开你,此外,每一处名胜的每一部分都有一个。所以我们很容易想象得到,斗兽场里是不会缺乏向导的,因为它是千古的奇迹,关于它,诗人马西阿尔曾作过这样的赞美:“埃及人别再拿野蛮的奇迹金字塔来自夸,我们也别再谈巴比伦的古城名刹;一切其他的建筑物都必须让位给凯撒的斗兽场,一切赞美之声都应该汇合起来歌颂那座大厦。” 至于阿尔贝和弗兰兹,他们并不想躲避开这些以导游为业的人。老实说,即使想躲避也非常困难,因为只有向导才可以拿着火把去参观这些名胜。两个青年无法抗拒,只能毫无条件地向他们的引导者宣告投降。弗兰兹已经到斗兽场来夜游过十多次了,而他的同伴却是第一次光顾维斯派森大帝的这个古迹,平心而论,虽然那两个向导口若悬河地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他的脑子里还是留下了很強烈的印象。事实上,要不是亲眼目睹,谁都想象不到一个废墟竟会这样庄严宏伟,欧洲南部的月光和东方的落⽇余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这种神秘的月光之下,废墟的各部分看来似乎都扩大了一倍。弗兰兹在废墟的內廊底下走了一百步左右,怀古之情便油然而生,于是他离开了阿尔贝,反正那两个向导总会照他们的老规矩,领他去看关狮子的洞,斗猩力士的休息室和凯撒大帝的包厢的。 他走上一座颓废的台阶,让他们按照规定的游览路线去参观,自己则走到一个制品对面廊柱的 ![]() 弗兰兹在那条廊柱的 ![]() ![]() ![]() ![]() ![]() 过了一会儿,此人开始显示出不耐烦的样子,正在这时,屋顶的洞口外面发出了一种轻微的响声,立刻有一个黑影挡住了亮光,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的⾝影,那人正在急切而仔细地察看他⾝下的这一大片地方,当他看到那个穿披风的人时,他就抓住一簇向下飘垂密密地 ![]() ![]() “劳先生久等了,请原谅,”那人用罗马土语说道“但我想,我也没有迟到多久。圣·琪安教堂的钟刚刚敲过十点。” “关于迟到的事,不必再提了,”先到的那个人用最纯粹的托斯卡纳语回答说“是我自己来得太早了。但即使你让我略微等了一会儿,我也十分相信你决不是故意迟到的。” “先生说得不错,”那个人说道“我是直接从圣·安琪堡来的,我费了不少劲儿才设法和俾波谈了一次。” “俾波是谁?” “噢,俾波是在监牢里⼲事的,我在他⾝上花了一年的功夫才打听出教皇堡里的情形。” “真的!我看你这个人倒是很能深谋远虑呀。” “您知道,未来的事是谁也难以预料的呀。或许这几天里我也会象可怜的庇⽪诺那样陷进罗网,那时我倒非常⾼兴能有一只牙齿发庠的小老鼠在我的网上咬几个小洞。” “说简单点吧,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星期二下午二点钟要杀两个人,这是罗马每一个大节⽇开始时的老规矩,人们对这一仪式都很感趣兴,一个犯人将被处以锤刑:那家伙是个没良心的流氓,他谋杀了那个抚养他长大的教士,真是一点都不必可怜他的。另外那个被判处斩刑,而他呀,先生,就是那个可怜的庇⽪诺。” “你还想怎么样呢?你不但在教皇的统治下招兵买马,而且还闹到了邻邦那去,闹得他们害怕,他们当然很⾼兴有个机会杀一儆百啦。” “但庇庇诺 ![]() “这样说来,他的确是你的一个 ![]() “但他们 ![]() “我的好朋友,”穿披风的那个人说道“请原谅我说一句话,在我看来,你的心里十⾜象是想要⼲一件傻事。” “我只不过是想不要让那可怜虫被杀头。他之所以受苦完全是因为帮了我的忙的缘故。圣⺟在上,我要是袖手旁观,让那个勇敢的人象这样死掉,我就是一个懦夫,连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派二十个能⼲的人,包围断头台,当庇⽪诺被带上去行刑的时候,我就发出一个暗号,大家就一拥而上,用小刀子赶退卫兵,把犯人劫走。” “依我看,这个办法既危险又没把握,我确信我的计划要比你的好得多。” “先生的计划是什么?” “是这样:我送一万毕阿土特给某个人,这笔钱花得很划算的,那个接受钱的人可以使庇⽪诺的死刑缓期到明年,在那一年內,我再额外送一千毕阿士特,使他从牢里逃出来。” “你觉得一定能成功吗?” “Pardieu!”穿披风的那个人用法语说道。 “先生说什么?”另外那个人问道。 “我说,好朋友,只伸出一只手来花点钱,比你的全队人马用小刀子,手 ![]() ![]() ![]() “好极了!但假如您失败了,我们还是要⼲的。” “你喜 ![]() “要知道刑期就定在后天,您活动的时间只有一天啦。” “那又怎么样?一天不是分成二十四小时,每小时不是分成六十分,每分钟不是分成六十秒吗?嘿,在八四六○○秒之內,有很多事可办的。” “我怎样才能知道大人是否成功了呢?” “噢!那非常容易。我在罗斯波丽宮定了三个最后的窗口,假如我把庇⽪诺所要的那个赦罪令弄到了,则旁边的两个窗口就挂⻩缎窗帘,中间那个挂⽩缎带大红十字的窗帘。” “大人派谁去送缓刑令给执行官呢?” “你派一个人来,叫他扮成一个苦修士的样子,我把命令 ![]() ![]() ![]() “先生,”那人说“您大概可以完全相信,我是信任您的,是不是?” “至少我希望这样。”穿披风的那个侠士回答道。 “哦,那么,假如您救出了庇⽪诺,从此以后,您不仅获得了我的信任,而且还可以获得我对您的吩咐的服从。” “你得想一想,我的好朋友,你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多大的圈套,因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提醒你自己的诺言,轮到我来要你帮忙,要你出力的时候了。” “让那一天到来吧,迟早都好,那时先生尽可依赖我,正象我在这次大⿇烦里依赖您一样。即使您在天涯海角,只要写信通知我,叫我去办一件如此如此的事情,那件事就算办成功了,因为我一定会把它办成功的,我以上帝的名义向您…” “嘘!”先到的那个人打断他的话“我听到有声音。” “那是到斗兽场来玩的游客,还拿着火把呢。” “最好还是别让看见我们在一起。那些向导都是奷细,或许会认出你的。我敬爱的朋友,虽然我很以你的友谊为荣,但假如我们的亲密关系一旦被人发觉,我怕我的名誉会因此而断送的。” “好吧,那么,假如您弄到了缓刑令呢?” “罗斯波丽宮的中间那个窗口就挂⽩缎带红十字的窗帘。” “假如您失败了呢?” “那么三个窗口都挂⻩缎窗帘。” “到那时…?” “到那时,我的朋友,就随你去用你的匕首好了,而且我还可以答应你,一定来参观你们英雄壮举。” “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啦。再见,先生,只管放心相信我,就象我相信您一样。” 说完这些话,那个勒司斐人就消失在台阶下面了。他那位同伴则用他披风的⾐角比刚才更紧紧地裹住了他的脸,几乎和弗兰兹擦⾝而过,奔下一座朝大门的阶梯,到比武场去了。 接着,弗兰兹就听到阿尔贝在喊他,阿尔贝⾼声地喊他朋友的名字,那喊声在这座⾼大的建筑物里发出回声。弗兰兹并没有应召而出,他得先等那两个人走远了,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们这一场会面,因为他虽无法认清他们的面貌,但至少已听到了他们所讲的每一个字。十分钟以后,弗兰兹已在回伦敦旅馆的路上了,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听阿尔贝 ![]() ![]() 弗兰兹对这个奇人曾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在任何另外场合下,他一定会上前去招呼他的;但从刚才他所偷听到的那番谈话中他知道:他在这种情形下露面是决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正如我们所知,他让那一个人离开了,并没去招呼他,只是在心里慰自自解,如果再碰到他,决不让他第二次再逃脫。弗兰兹虽竭力想摆脫这些使人烦恼的复杂思绪,想避免他们的侵扰,但总是枉然;他想用睡眠来恢复他的精神,也是枉然。睡神不肯光顾他的眼⽪,这夜一,他辗转反侧,胡思 ![]() 他已派人到爱 ![]() ![]() 据节目单上所载,上演的是歌剧《巴黎茜娜》。主角是考塞黎,穆黎亚尼和斯必克。这两个青年应该为自己庆幸,竟能有机会听到由三个意大利最负盛名的歌唱家来演出《拉莫摩尔的未婚 ![]() 有时候,阿尔贝也假装对于自己的不成功一笑置之,但內心里,他却深感痛心,想不到他,阿尔贝马·尔塞夫,一个最受 ![]() ![]() ![]() 狂 ![]() ![]() ![]() ![]() ![]() ![]() 实际上,这些美人儿的心里都在惦记着狂 ![]() ![]() 在某些照例应静听或是鼓掌的时候,观众们会突然停止谈话,或从冥想中醒过来,听一段穆黎亚尼的精彩的唱词,考塞黎的音调铿锵的道⽩,或是一致鼓掌赞美斯必克的卖力的表演。暂时的奋兴过去以后,他们便立刻又恢复到刚才的沉思状态或继续他们有趣的谈话。在第一幕快要结束时,一间自演出开始后一直空着的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位贵妇人走了进来,在巴黎时弗兰兹曾被介绍与她相识,他还以为她仍在巴黎。阿尔贝立刻注意到弗兰兹看到这位新来者的时候不自觉地微微一怔,就急忙转过去问他:“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是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美极啦,脸蛋儿多漂亮,头发多美!她是法国人吗?” “不,是威尼斯人。” “她的芳名是…” “G伯爵夫人。” “啊!我听人提起过她,”阿尔贝大声说道“据说她的聪明不亚于她的美貌呢!上次维尔福夫人开舞会的时候,她也到场了,那次我本来可以找人介绍认识她的,可惜错过了那个机会,我真是个大傻瓜!” “要我来替你弥补一下吗?”弗兰兹问道。 “我的好兄弟,你真的和她这样要好,敢带我到她的包厢里去吗?” “我一生中只有幸跟她谈过三四次话。但你知道,即使凭这样一种 ![]() 这时,伯爵夫人已看到了弗兰兹,她殷勤地向他挥了挥手,他则恭敬地低了一下头以示回答。 “凭良心讲,”阿尔贝说“你似乎和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要好得很哪!” “你这就想错了,”弗兰兹平静地答道“你这是犯了我国一般人过于轻率的通病。我的意思是说:你以我们巴黎人的观念来判断意大利和西班牙的风俗习惯。相信我吧。凭人们谈话时的亲昵态度来猜测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是最靠不住的了。目前,在我们和伯爵夫人之间,大家只不过有一种相同的感觉而已。” “真的吗,我的好朋友?请告诉我,那是不是心灵感应?” “不,是趣味相同而已!”弗兰兹庄重地说道。 “那是怎样产生的?” “去玩了一次斗兽场,就象我们那次同去一样。” “在月光下去游玩的吗?” “是的。”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差不多吧。” “而你们一路谈着…” “死。” “啊!”阿尔贝大声说道“那一定有趣极啦。哦,告诉你,假如我有那样的好运气能奉陪这位美丽的伯爵夫人这样散一次步,我可要和她谈论‘生’。” “那你就错啦。” “我们且说眼前的事吧,你真能象你刚才所答应的那样把我介绍给她吗?” “只要幕一落下来就成。” “这第一幕真是活见鬼的长。” “来听听最后这段吧,好极了,考塞黎唱得真妙。” “是的,但⾝材多难看!” “那么斯必克呢,真没有比他演得再维妙维肖的了。” “你当然知道,凡是听过桑德格和曼丽兰的人” “至少你总得佩服穆黎亚尼的做功和台步吧。” “我从来想不到象他这样一个又黑又笨的男人竟会用一种女人的声音来唱歌。” “我的好朋友,”弗兰兹转过脸来对他说,而阿尔贝则仍旧在用他的望远镜看戏院里的每一个包厢“你似乎已决心不称赞一声了,你这个人真的也太难讨好了。” 幕终于落了下来,马尔塞夫子爵无限満意,他抓起帽子,匆匆地用手捋了捋头发,理了理领结和袖口,便向弗兰兹示意,表示他正在等他领路。弗兰兹已和伯爵夫人打过招呼,从她那儿得到了一个殷勤的微笑,表示 ![]() ![]() 弗兰兹在介绍阿尔贝的时候,把他推崇为当代最出⾊的一个青年,盛赞他的社会地位和杰出的才能。他所说的话也的确是实情,因为在巴黎和子爵的社 ![]() ![]() “关于她,”伯爵夫人回答说“我所能告诉你的是:自从本季开始起,她就在罗马了,因为这家戏院开演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看到她坐在现在所坐的这个位置上,从那时起,她没漏过一场戏。有时候,她是由现在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陪着来的,有的时候则只有一个黑奴在一旁侍候着。” “你觉得她漂亮不漂亮?” “噢,我认为她可爱极了。她正是我想象中的夏娃,我觉得夏娃一定也是那样美的。” 弗兰兹和伯爵夫人相对一笑,于是后者便又拾起话头和阿尔贝 ![]() 意大利的歌剧处理得非常适当,每两幕正戏之间揷一段歌舞,所以落幕的时间极短。当正戏的歌唱演员在休息和换装的时候,则由舞蹈演员来卖弄他们的⾜尖舞和表演他们这种慡心悦目的舞步。第二幕的前奏曲开始了,当乐队在小提琴上奏出第一个音符时,弗兰兹看到那个闭目养神的人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了那希腊姑娘的背后,后者回过头去,向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又伏到栏杆上,依旧同先前一样聚精会神的看戏。那个和她说话的人,脸还是完全蔵在 ![]() 大多数读者都知道,《巴黎茜娜》第二幕开场的时候,正是那一段精采动人的二重唱,巴黎茜娜在睡梦中向亚佐怈漏了她爱乌哥的秘密,那伤心的丈夫表现出种种嫉妒的姿态,直到确信其事。于是,在一种暴怒和 ![]() ![]() ![]() ![]() ![]() “伯爵夫人,”弗兰兹答道“我刚才问您是否知道关于对面这位阿尔巴尼亚夫人的事,我现在又要问您,您认不认识她的丈夫!” “不,”伯爵夫人回答说“他们两个我都不认识。” “或许您以前曾注意过他吧?” “问的多奇怪,真是地道的法国人!您难道不知道,我们意大利人的眼睛只看我们所爱的人的吗?” “不错。”弗兰兹回答说。 “我所能告诉您的,”伯爵夫人拿起望远镜,一边向所议论的那个包厢里望去,一边继续说道“是的,在我看来,这位先生象是刚从坟墓里挖出来似的。他看上去不象人,倒象是一具死尸,象是一个好心肠的掘墓人暂时让他离开了他的坟墓,放他再到我们的世界里来玩一会儿似的。” “噢,他脸上一直象现在这样毫无⾎⾊…”弗兰兹说道。 “那么您认识他吗?”伯爵夫人问道“我倒要来问问您了,他究竟是谁。” “我好象觉得以前见过他。而且我甚至觉得他也认得出我呢。” “这一点我倒很能理解,”伯爵夫人一边说,一边耸了耸她那美丽的肩膀,象是一股无法自制的寒颤通过了她的⾎管似的“谁要是见过那个人一次,是终生都不会忘记他的。” 弗兰兹的感觉显然不是他自己所特有的了,因为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全无关的局外人,也同样感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畏惧和疑虑。“喂,”他等伯爵夫人第二次把她的望远镜朝着对面包厢里那个神秘的人看了看以后,又问道“您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哦,他简直就是一个借尸还魂的罗思文勋爵。” 这样用拜伦诗中的主角来比喻很使弗兰兹感趣兴。假如有人能使他相信世界上的确有僵尸,那就是他对面的这个人了。 “我一定要去打听出他究竟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弗兰兹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不,不!”伯爵夫人大声说道,”您一定不能离开我!我要靠您送我回家呢。噢,真的,我不能让您走!” “难道您心里有点害怕吗?”弗兰兹低声说道。 “我告诉您吧,”伯爵夫人答道。“拜伦曾向我发誓,说他相信世界上真是有僵尸的,甚至还再三对我说,他还见过他们呢。他把他们的样子形容给我听,而他所形容的正巧象这个人一样:马黑的头发,惨⽩的脸⾊,又大又亮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眼睛里象是在燃烧着一种鬼火。还有,您瞧,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完全不象别的女人。她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希腊人,一个异教徒,大概也象他一样,是个魔术师。我求求您别去靠近他,至少在今天晚上。假如明天您的好奇心还那么強的话,您尽管去刨 ![]() 弗兰兹坚持说,有许多理由使他不能把调查延迟到明天。 “听我说,”伯爵夫人说道“我要回家去了。今天晚上我家里要请客,所以决不能等到演完戏了才走,您难道这样不懂礼貌,竟不肯陪我回去吗?” 弗兰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起帽子,打开包厢的门,把他的手臂伸给了伯爵夫人。从伯爵夫人的态度上看,她的不安显然并不是装出来的,而且弗兰兹自己也噤不住感到了一种 ![]() “说老实话吧,”她说“我感到不舒服,我需要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一看到那个人,我就浑⾝不安起来了。” 弗兰兹大笑起来。 “别笑,”她说“亏您还笑得出口。现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先答应我。” “除了叫我不要去探听那个人的事情以外,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您。您不知道,我有众多理由要探听出他究竟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他从哪儿来我可不知道,但他到哪儿去我却可以告诉您,他就要到地狱里去了,那是毫无疑问的。” “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谈您要我答应的那件事吧。”弗兰兹说道。 “好吧,那么,答应我:立刻回到您的旅馆去,今天晚上决不再去追踪那个人。我们离开第一个人见第二个人的时候,那第一个人和第二人人之间,也会发生某种关系的。看在老天爷的面上别让我和那个人拉扯上吧!明天您爱怎么去追踪他尽可随您便。但假如您不想吓死我,就决不要把他带近我的⾝边。好了晚安,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忘了吧。至于我,我相信我是再也无法合眼了。”说着,伯爵夫人就离开了弗兰兹,弗兰兹一时犹豫不决,不知她究竟是拿他来开玩笑,还是真的受了惊吓。 回到旅馆里,弗兰兹发现阿尔贝穿着睡⾐和拖鞋,正无精打采地躺在一张沙发上,在菗雪茄烟。“我的好人哪,”他跳起来喊道“真是你吗?咦,我以为不到明天早晨是见不到你的了。” “我亲爱的阿尔贝!”弗兰兹答道“我很⾼兴借这个机会很⼲脆地告诉你,对于意大利女人,你的想法是大错而特错了。我还以为你这几年来在恋爱上的不断失败已把你教得聪明一些了呢。” “凭良心说!就是鬼也猜不透这些女人的心。咦,你瞧,她们伸手给你亲,她们挽着你的手,她们凑在你的耳边谈话,还允许你陪她们回家!嘿,假如是一个巴黎女人,那样的举动只要做出一半儿,她的名誉可就完啦!” “理由是,因为这个美丽的家国的女人,她们的生活多半是消磨在共公场所里的,实在也没有什么要掩饰的,所以她们对于自己的言谈和举止很少约束。而且,你一定也看出来了,伯爵夫人真是受惊了。” “为什么,就因为看到了坐在我们对面那可爱的希腊姑娘旁边那位可敬的先生吗?哦,那一幕演完之后,我在戏院的前厅里碰到了他们,老实说,你杀了我我也猜不出你究竟怎会联想到 ![]() 弗兰兹微笑了一下,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阿尔贝就专以他自己脸上的毫无⾎⾊自傲的。“好了,那就证实我的看法了,” 他说“伯爵夫人的怀疑是毫无 ![]() “听到的,但他们说的是罗马土语。我因为听到里面夹有一些蹩脚的希腊字,所以才知道。但我得告诉你,老朋友,我在大学里的时候,希腊文是相当不错的。” “他说罗马话吗?” “我想是的。” “那就得了,”弗兰兹自言自语地说道。“是他,没错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告诉我,你在这儿⼲什么?” “我在设想一个惊人的小计划。” “你知道要弄到一辆马车是办不到的了。” “我想是的,我们已经想尽一切方法而结果还是一场空。” “嗯,我有一个极妙的想法。” 弗兰兹望了一眼阿尔贝,象是不大相信他想象的建议。 “我的好人,”阿尔贝说“你刚才瞪了我一眼,意思大概是要我给你一个満意的答复吧。” “假如你的计划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巧妙,我一定很公正地表示満意。” “好吧,那么,听着。” “我听着呢。” “你认为,弄马车的事是谈都不必谈的了,是不是?” “我是这样认为。” “不错。” “但我们大概可以弄到一辆牛车?” “或许。” “一对牛?” “大概可以。” “那么你同意,我的好人,有了一辆牛车和一对牛,我们的事就好办了,那辆牛车一定要装饰得很风趣,而假如你和我都穿上那不勒斯农夫的⾐服,以李奥波·罗 ![]() “哈,”弗兰兹说道“这一次,阿尔贝阁下,我不得不向您表示致敬,您的确想出了一个极妙的主意。” “而且还很富于故国风味的呀,”阿尔贝得意洋洋地回答。 “只要借用一个我们本国节⽇用的面具就得了。哈,哈!罗马诸君呀,你们以为在你们的讨饭城市里找不到车马,就可以使我们这些不幸的异乡人,象那不勒斯的许多流民一样用两只脚跟在你们的庇股后面跑。好极了,我们自己会发明创造。” “你有没有把你这个得意的念头向谁说起过?” “只对我们的店家说过,我回家以后,就派人把他找来,把我的意思解释给他听,他向我保证,说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我要他把牛的角镀一镀金,但他说时间来不及了,镀金得要两天,请你看,这一点奢侈的小装饰我们只能放弃了。” “他现在在哪儿?” “谁?” “我们的店家。” “去给我们找行头去了,要等到明天就太晚啦。” “那么他今天晚上就可以给我们一个答复罗?” “噢,我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他。” 正在这时,门开了,派里尼老板探头进来。“可以进来吗?”他问。 “当然,当然!”弗兰兹大声说道。 “喂,”阿尔贝急切地问道“你把我要的车和牛找到了吗?” “比那还好!”派里尼老板带着一种十分自満的神气答道。 “小心哪,我可敬的店家,”阿尔贝说“‘还好’可是‘好’的死对头呀。” “两位大人只管把那件事 ![]() “你究竟办成了什么事呀?”弗兰兹问道。 “两位大人知道,”旅馆老板神气活现地答道“基督山伯爵和你们同住在这一层楼上!” “我想我们是知道的,”阿尔贝说道“正因为这个,我们才被装到这种小房间里来的。象住在巴黎小弄堂里的两个穷生学一样。” “呃,哦,基督山伯爵听说你们这样为难,派我来告诉一声,请你们坐他的马车,还可以在罗斯波丽宮他所定的窗口里给你们准备两个位置。” 阿尔贝和弗兰兹互相对视了一眼。“但你想,”阿尔贝问道“我们可以从一素不相识的人那儿接受这样的邀请吗?” “这位基督山伯爵是怎样的一个人?”弗兰兹问店主。 “一个非常伟大的贵族,究竟是马耳他人还是西西里人我说不准。但有一点我知道,他真可以说是贵甲王侯,富比金矿。” “依我看,”弗兰兹低声对阿尔贝说道。“假如这个人真够得上向我们店家那一番崇⾼的赞美之词,他就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邀请我们,不能这样不懂礼貌地告诉我们一声就完事了。他应该写一封信,或是” 正在这时,有人在敲门。弗兰兹说道:“请进!”于是门口出现了一个仆人,他穿着一⾝异常⾼雅的制服,他把两张名片递到了旅馆老板的手里,旅馆老板转递给两个青年人。他说“基督山伯爵阁下问候阿尔贝·马尔塞夫子爵阁下和弗兰兹·伊⽪奈阁下,基督山伯爵阁下,”那仆人继续说道“请二位先生允许他明天早晨以邻居的⾝份过来拜访,他想知道二位⾼兴在什么时间接见他。” “真巧,弗兰兹,”阿尔贝低声说道。“现在可无懈可击了吧。” “请回复伯爵,”弗兰兹答道“我们自当先去拜访他。”那仆人鞠了一躬,退出去了。 “那就是我所谓‘漂亮的 ![]() “那么你们接受他的邀请了?”店东问。 “我们当然接受啦,”阿尔贝答道。“可是我必须声明一句,放弃牛车和农民打扮这个计划,我是很遗憾的,因为那一定会轰动全城的!要不是有罗斯波丽宮的窗口来补偿我们的损失,说不定我还要坚持我们原来那个美妙的计划呢。你怎么想,弗兰兹?”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也是为了罗斯波丽宮的窗口才这样决定的。” 提到罗斯波丽宮的两个位置,弗丝兹便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斗兽场的废墟中所听窃到的那一段谈话,那个穿披风的无名怪客曾对那勒司斐人担保要救出一个判了死罪的犯人。 从各方面来看,弗兰兹都相信那个穿披风的人就是刚才他在爱 ![]() “请问,派里尼老板,”弗兰兹问道“今天按常规不是要处决犯人吗?” “是的,先生,但假如您问这句话的原因是想弄到一个窗口的话,那您可太迟啦。 “噢,不!”弗兰兹答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即使我想去亲眼看看那种场面。我也会到平西奥山上去看的,是不是?” “噢,我想先生是不愿意和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的,他们简直把那座小山当作天然的戏台啦。” “我多半不会去的。”弗兰兹答道“讲一些消息给我听听吧。” “先生喜 ![]() “咦,当然是判了死刑的人数,他们的姓名,和他们怎么个死法了。” “巧极了,先生!他们刚刚把‘祈祷单’给我拿了来,才来了几分钟。” “‘祈祷单’是什么?” “每次处决犯人的前一天傍晚,各条街的拐角处就挂出木头牌子来,牌子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死刑者的姓名,罪名和刑名。这张布告的目的是吁请信徒们作祷告,求上帝赐犯人诚心忏悔。” “而他们把这种传单拿给你,是希望你也和那些信徒们一同祷告是不是?”弗兰兹说道,心里却有点不相信。 “噢,不是的,大人,我和那个贴告示的人说好了的,叫他带几张给我,象送戏单一样,那么,假如住在我旅馆里的客人想去看处决犯人,他就可以事先了解详细的情形了。” “凭良心说,你真是服务到家了,派里尼老板。”弗兰兹道。 “先生,”旅馆老板微笑着答道“我想,我或许可以自夸一句,我决不敢丝毫怠慢,以致辜负贵客惠顾小店的雅意。” “这一点,我已经看得够清楚的啦,我最出⾊的店家,这就是你体贴客人一个最好的证明,这一定到处给你去宣扬。现在请把这种‘祈祷单’拿一张来给我看看吧!” “先生,这再容易不过了,”旅馆老板一边说,一边打房开间门“我已经在靠近你们房间的楼梯口上贴了一张。”于是,他把那张告示从墙上撕了下来, ![]() ![]() ![]() 这和弗兰兹昨天晚上在斗兽场的废墟中所听到的完全一样。告示书上没一点不同之处。死囚的姓名,他们的罪名,以及处死的方式都和他先前听说的相符。所以,那个勒司斐人多半就是大盗罗吉·万帕,而那个穿披风的人则多半就是“⽔手辛巴德”毫无疑问他还在罗马进行着他的博爱事业,象他以前在韦基奥港和突尼斯一样。时间在流逝,已经到五点钟了,弗兰兹正想去叫醒阿尔贝,忽然看到他已⾐冠端整地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使他大吃一惊。那么,阿尔贝的头脑里也早已盘旋着狂 ![]() ![]() “现在,派里尼老板,”弗兰兹向旅馆老板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我们立刻就去拜访基督山伯爵行吗?” “当然罗,”他答道。“基督山伯爵一向是起得很早的,我敢担保他已经起来两个钟头啦。” “那么,假如我们马上就去拜访他,你真的以为不会失礼吗?” “绝对不会。” “既然如此,阿尔贝,假如你已经准备好了的话” “完全准备好啦。”阿尔贝说道。 “那么我们去谢谢那位慷慨的邻居吧。” “走吧。” 旅馆老板领着那两位朋友跨过了楼梯口。伯爵的房间和他们之间只隔着这么个楼梯口。他拉了一下门铃,当仆人把门打开时,他就说道“法国先生来访。” 那个仆人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请他们进去。他们穿过两个房间,房间里布置新颖,陈设华贵,他们真想不到在派里尼老板的旅馆里能有这样好的房间,最后他们被引进了一间布置得很⾼雅的客厅里。地板上是最名贵的土耳其地毯,柔软而 ![]() 说完,他就消失在一张门帘的后面了。当那扇门打开的时候,一架guzla[意大利文:南斯拉夫达尔马提亚人使用的一种单弦小提琴。…译注]琴的声音传到了两个青年的耳朵里,但几乎立刻就又听不到了,因为门关得很快,只放了一个悦耳的音波进客厅。弗兰兹和阿尔贝互相以询问的目光对望了一眼,然后又转眼望着房间里这些华丽的陈设。这一切似乎愈看愈漂亮。 “哎,”弗兰兹对他的朋友说道“你对于这一切怎么想?” “哦,凭良心说,依我看,我们这位邻居要不是个做西班牙公债空头成功的证券经纪商,就一定是位微服出游的亲王。” “嘘!”弗兰兹答道“这一点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他来啦。” 弗兰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听到了一扇门打开的声音,接着,门帘立刻掀了起来,这一切财富的主人翁站在两个青年的面前。阿尔贝马上站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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