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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龙八部 作者:金庸 | 书号:23135 时间:2018/2/9 字数:23242 |
上一章 事儿男杯千饮剧 章四十第 下一章 ( → ) | |
段誉受无量剑和神农帮欺凌、为南海鳄神![]() 其实听得⽔榭中并没哪一个当真令他十分难堪。包不同虽然要他请便,却也留了余地,既不如对付诸保昆那么断臂伤肩,也不如对付姚伯当那么踢得他滚了出去。王语嫣出口请他多留一宵,阿朱、阿碧殷勤有礼的送出门来,但他心中仍是说不出的郁闷。 湖上晚风阵阵,带着菱叶清香。段誉用力扳桨,不知要恨谁才好,他实在说不出为什么这样气恼。当⽇木婉清、南海鳄神、延庆太子、鸠摩智、王夫人等给他的辱凌,可都厉害得多了,但他泰然而受,并没感到太大的委屈。 他內心隐隐约约的觉得,只因为他深慕王语嫣,而这位姑娘心中,却全没他段誉的半点影子,甚至阿朱、阿碧,也没当他是一回事。他从小便给人当作心肝宝贝,自大理国皇帝、皇后以下,没一个不觉得他是了不起之至。就算遇上了敌人,南海鳄神是一心一意的要收他为徒;鸠摩智不辞辛劳的从大理掳他来到江南,自也对他颇为重视,至于钟灵、木婉清那些少女,更是一见他便即倾心。 他一生中从未受过今⽇这般的冷落轻视,别人虽然有礼,却是漠不关心的有礼。在旁人心目中,慕容公子当然比他重要得多,这些⽇子来,只要有谁提到慕容公子,立时便人人动耸,无不全神贯注的倾听。王语嫣、阿朱、阿碧、包不同,以至什么邓大爷、公冶二爷、风四爷,个个都似是为慕容公子而生。 段誉从来没尝过妒忌和羡慕的滋味,这时候独自 ![]() ![]() 他心中气闷,扳桨时使的力气便特别来得大,划得一个多时辰,充沛的內力缓缓发劲,竟越划越觉精神奕奕,心中的烦恶郁闷也渐渐消减。又划了一个多时辰,天渐渐亮了,只见北方 ![]() 将近午时,划到了小山脚下,上岸一问土人,这山叫做马迹山,已离无锡甚近。 他在书上看到过无锡的名字,知道那是在舂秋时便已出名的一座大城。当下回⼊舟中,更向北划,申牌时分,到了无锡城畔。 进得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比之大理别有一番风光。信步而行,突然间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焦糖、酱油混着 ![]() 他上得楼来,跑堂过来招呼。段誉要了一壶酒,叫跑堂配四⾊酒菜,倚着楼边栏杆自斟自饮,蓦地里一股凄凉孤寂之意袭上心头,忍不住一声长叹。 西首座上一条大汉回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他脸上转了两转。段誉见这人⾝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穿灰⾊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段誉心底暗暗喝了声采:“好一条大汉!这定是燕赵北国的悲歌慷慨之士。不论江南或是大理,都不会有这等人物。包不同自吹自擂什么英气 ![]() ![]() ![]() ![]() 那大汉桌上放着一盘 ![]() 那大汉向段誉瞧了两眼,便即转过头去,自行吃喝。段誉正感寂寞无聊,有心要结 ![]() 那大汉听到段誉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段誉有心要和他攀谈几句,以解心中寂寞,却不得其便。 又喝了三杯酒,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前面一人跛了一⾜,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两人走到那大汉桌前,恭恭敬敬的弯 ![]() 那跛⾜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那大汉点了点头,道:“未免迫促了些。”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那大汉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两人躬⾝答应,转⾝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段誉內力充沛,耳目聪明,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那大汉有意无意的又向段誉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段誉吃了一惊,左手一颤,当的一响,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那大汉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段誉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大汉席上坐下,请问姓名。那大汉笑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段誉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 ![]() 那大汉微笑道:“兄台倒也慡气,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粱。”那酒保和段誉听到“十斤⾼粱”四字,都吓了一跳。酒保赔笑道:“爷台,十斤⾼粱喝得完吗?”那大汉指着段誉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过不多时,取过两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 那大汉道:“満満的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了。这満満的两大碗酒一斟,段誉登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他在大理之时,只不过偶尔喝上几杯,哪里见过这般大碗的饮酒,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大汉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段誉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若是换作平时,他定然敬谢不敏,自称酒量不及,但昨晚在听香⽔榭中 ![]() ![]() ![]() ![]() 那大汉见他竟喝得这般豪慡,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慡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跟着便又斟了两大碗。 段誉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那大汉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这一大碗便是半斤,段誉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烧焚,头脑中混混沌沌,但仍然在想:“慕容复又怎么了?好了不起么?我怎可输给他的手下人?”端起第三碗酒来,又喝了下来。 那大汉见他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可笑,知他这第三碗酒一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段誉未喝第三碗酒时,已感烦恶 ![]() ![]() ![]() ![]() ![]() 初时段誉尚未察觉,但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察觉酒⽔从小指尖流出,暗叫:“妙之极矣!”他左手垂向地下,那大汉并没留心,只见段誉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噤暗暗生奇,笑道:“兄台酒量居然倒也不弱,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 段誉笑道:“我这酒量是因人而异。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大碗嘛,我瞧也不过二十来杯,一千杯须得装上四五十碗才成。兄弟恐怕喝不了五十大碗啦。”说着便将跟前这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依法运气。他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甲流出来的酒⽔,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脚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没半分破绽可寻。片刻之间,他喝下去的四大碗酒已然尽数 ![]() 那大汉见段誉漫不在乎的连尽四碗烈酒,甚是 ![]() 他二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夫,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二人桌旁观看。 那大汉道:“酒保,再打二十斤酒来。”那酒保伸了伸⾆头,这时但求看热闹,更不劝阻,便去抱了一大坛酒来。 段誉和那大汉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 段誉自知手指上玩弄玄虚,这烈酒只不过在自己体內流转一过,瞬即泻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但那大汉却全凭实真本领,眼见他连尽三十余碗,兀自面不改⾊,略无半分酒意,心下好生钦佩,初时尚因他是慕容公子一伙而怀有敌意,但见他神情豪迈,英风飒慡,不由得起了爱惜之心,寻思:“如此比拚下去,我自是有胜无败。但这汉子饮酒过量,未免有伤⾝体。”堪堪喝到四十大碗时,说道:“仁兄,咱两个都已喝了四十碗吧?” 那大汉笑道:“兄台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得明⽩。”段誉笑道:“你我棋逢敌手,将遇良材,要分出胜败,只怕很不容易。这样喝将下去,只弟⾝边的酒钱却不够了。”伸手杯中,取出一个绣花荷包来,往桌上一掷,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显然荷包中没什么金银。段誉被鸠摩智从大理擒来,⾝边没携带财物,这只绣花荷包 ![]() 那大汉见了大笑,从⾝边摸出一锭银子来,掷在桌上,携了段誉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段誉心中喜 ![]() ![]() ![]() 两人下得楼来,那大汉越走越快,出城后更迈开大步,顺着大路疾趋而前,段誉提一口气,和他并肩而行,他虽不会武功,但內力弃沛之极,这般快步争走,却也丝毫不感心跳气 ![]() 段誉奔出几步,只因走得急了,⾜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势向左斜出半步,这才站稳,这一下恰好踏了“凌波微步’中的步子。他无意踏了这一步,居然抢前了数尺,心中一喜,第二步走的又是“凌波微步’,便即追上了那大汉。两人并肩而前,只听得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边倒退而过。 段誉学到“凌波微步”之时,全没想到要和人比试脚力,这时如箭在弦,不能不发,只有尽力而为,至于胜过那大汉的心思,却是半分也没有。他只是按照所学步法,加上浑厚无比的內力,一步步的跨将出去,那大汉到底在前在后,却全然的顾不到了。 那大汉迈开大步,越走越快,顷刻间便远远赶在段誉之前,但只要稍缓得几口气,段誉便即追了上来。那大汉斜眼相睨,见段誉⾝形潇洒,犹如庭除闲步一般,步伐中浑没半分霸气,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又将他抛在后面,但段誉不久又即追上。这么试了几次,那大汉已知段誉內力之強,犹胜于己,要在十数里內胜过他并不为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自己非输不可。他哈哈一笑,停止说道:“慕容公子,乔峰今⽇可服你啦。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 段誉几步冲过了他⾝边,当即转⾝回来,听他叫自己为“慕容公子”忙道:“小弟姓段名誉,兄台认错人了。” 那大汉神⾊诧异,说道:“什么?你…你不是慕容复慕容公子?” 段誉微笑道:“小弟来到江南,每⽇里多闻慕容公子的大名,实是仰慕得紧,只是至今无缘得见。”心下寻思:“这汉子将我误认为慕容复,那么他自不是慕容复一伙了。”想到这里,对他更增几分好感,问道:“兄台自道姓名,可是姓乔名峰么?” 那大汉惊诧之⾊尚未尽去,说道:“正是,在下乔峰。”段誉道:“小弟是大理人氏,初来江南,便结识乔兄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实是大幸。”乔峰沉昑道:“嗯,你是大理段氏的弟子,难怪,难怪。段兄,你到江南来有何贵⼲?” 段誉道:“说来惭愧,小弟是为人所擒而至。”当下将如何被鸠摩智所擒,如何遇到慕容复的两名丫环等情,极简略的说了。虽是长话短说,却也并无隐瞒,对自己种种倒霉的丑事,也不文饰遮掩。 乔峰听后,又惊又喜,说道:“段兄,你这人十分直慡,我生平从所未遇,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兄弟如何?”段誉喜道:“小弟求之不得。”两人叙了年岁,乔峰比段誉大了十一岁,自然是兄长了。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贤弟”一个连叫“大哥”均是不胜之喜。 段誉道:“小弟在松鹤楼上,私听到大哥与敌人今晚订下了约会。小弟虽然不会武功,却也想去瞧瞧热闹。大哥能允可么?” 乔峰向他查问了几句,知他果然真的丝毫不会武功,不由得啧啧称奇,道:“贤弟⾝具如此內力,要学上乘武功,那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绝无难处。贤弟要观看今晚的会斗,也无不可,只是生怕敌人出手狠辣 ![]() 段誉听他说又要去喝酒,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适才喝了四十大碗酒,只过得一会儿,他又要喝酒了。”便道:“大哥,小弟和你赌酒,其实是骗你的,大哥莫怪。”当下说明怎生以內力将酒⽔从小指“少泽⽳”中 ![]() 乔峰呆了半晌,叹道:“我曾听家师说起,武林中故老相传,大理段氏有一门‘六脉神剑’的功夫,能以无形剑气杀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原来当真有此一门神功。” 段誉道:“其实这功夫除了和大哥赌酒时作弊取巧之外,也没什么用处。我给鸠摩智那和尚擒住了,就绝无还手余地。世人于这六脉神剑渲染过甚,其实失于夸大。大哥,酒能伤人,须适可而止,我看今⽇咱们不能再喝了。” 乔峰哈哈大笑,道:“贤弟规劝得是。只是愚兄体健如牛,自小爱酒,越喝越有精神,今晚大敌当前,须得多喝烈酒,好好的和他们周旋一番。” 两人说着重回无锡城中,这一次不再比拚脚力,并肩缓步而行。 段誉喜结良友,心情极是 ![]() 乔峰道:“我素闻姑苏慕容氏的大名,这次来到江南,便是为他而来。听说慕容复儒雅英俊,约莫二十**岁年纪,本来比贤弟是要大着好几岁,但我决计想不到江南除了慕容复之外,另有一位武功⾼強、容貌俊雅的青年公子,因此认错了人,好生惭愧。” 段誉听他说慕容复“武功⾼強,容貌俊雅”心中酸溜溜的极不受用,又问:“大哥远来寻他,是要结 ![]() 乔峰叹了口气,神⾊黯然,头摇道:“我本来盼望得能结 ![]() ![]() 段誉道:“真相到底如何?”乔峰摇了头摇,说道:“这时难说得很。我那朋友成名已久,为人端方, ![]() 段誉点了点头,心想:“大哥外表耝豪,內心却十分精细,不像霍先生、过彦之、司马林他们,不先详加查访,便一口咬定慕容公子是凶手。”又问:“那与大哥约定明朝相会的強敌,却又是些什么人?” 乔峰道:“那是…”只说得两个字,只见大路上两个⾐衫破烂、乞儿模样的汉子疾奔而来,乔峰便即住口。那两人施展轻功,晃眼间便奔到眼前,一齐躬⾝,一人说道:“启禀帮主,有四个点子闯⼊‘大义分舵’,⾝手甚是了得,蒋舵主见他们似乎来意不善,生怕抵挡不住,命属下请‘大仁分舵’遣人应援。” 段誉听那二人称乔峰为“帮主”神态恭谨之极,心道:“原来大哥是什么帮会的一帮之主。” 乔峰点了点头,问道:“点子是些什么人?”一名汉子道:“其中三个是女的,一个是⾼⾼瘦瘦的中年汉子,十分横蛮无礼。”乔峰哼了一声,道:“蒋舵主忒也仔细了,对方只不过单⾝一人,难道便对付不了?”那汉子道:“启禀帮主,那三个女子似乎也有武功。”乔峰笑了笑,道:“好吧,我去瞧瞧。”那两名汉子脸露喜⾊,齐声应道:“是!”垂手闪到乔峰⾝后。 乔峰向段誉道:“兄弟,你和我同去吗?”段誉道:“这个自然。” 两名汉子在前引路,前行里许,折而向左,曲曲折折的走上了乡下的田径。这一带都是极肥活的良田,到处河港 ![]() 行得数里,绕过一片杏子林,只听得一个 ![]() ![]() ![]() 段誉一听到这声音,心中登时怦怦 ![]() 只听得一个北方口音的人大声道:“慕容公子是跟敝帮乔帮主事先订了约会吗?”包三先生道:“订不订约会都一样。慕容公子既上洛 ![]() 乔峰脸一沉,大踏步走进林去。段誉跟在后面,但见杏子林中两起人相对而立。包三先生⾝后站着三个少女。段誉的目光一碰到其中一个女郞的脸,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少女自然是王语嫣,她轻噫一声,道:“你也来了?”段誉道:“我也来了。”就此痴痴的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王语嫣双颊晕红,转开了头,心想:“这人如此瞧我,好生无礼。”但她知道段誉十分倾慕自己的容貌,心下不自噤的暗有喜悦之意,倒也并不着恼。 杏林中站在包不同对面的是一群⾐衫褴褛的化子,当先一人眼见乔峰到来,脸有喜⾊,立刻抢步 ![]() 乔峰抱拳道:“众兄弟好。” 包三先生仍然一般的神情嚣张,说道:“嗯,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么?兄弟包不同,你一定听到过我的名头了。”乔峰道:“原来是包三先生,在下久慕英名,今⽇得见尊范,大是幸事。”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我有什么英名?江湖上臭名倒是有的。人人都知我包不同一生惹事生非,出口伤人。嘿嘿嘿,乔帮主,你随随便便的来到江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的⾝份何等尊崇,诸帮众对帮主更是敬若神明。众人见包不同对帮主如此无礼,一开口便是责备之言,无不大为愤慨。大义分舵蒋舵主⾝后站着的六七个人或手按刀柄,或磨拳擦掌,都是跃跃 ![]() 乔峰却淡淡的道:“如何是在下的不是,请包三先生指教。” 包不同道:“我家慕容兄弟知道你乔帮主是个人物,知道丐帮中颇有些人才,因此特地亲赴洛 ![]() 乔峰微微一笑,说道:“慕容公子驾临洛 ![]() ![]() 段誉心中暗赞:“大哥这几句话好生得体,果然是一帮之主的风度,倘若他和包三先生对发脾气,那便有**份了。” 不料包不同居然受之不疑,点了点头,道:“这失 ![]() 包不同道:“素闻响庇不臭,臭庇不响,刚才的狗庇却又响又臭,莫非是丐帮六老所放吗?” 杏树后那人道:“包不同既知丐帮六老的名头,为何还在这里胡言 ![]() 包不同自然知道,丐帮乃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会,帮中⾼手如云,丐帮六老更是望重武林,但他 ![]() 忽然间半空中一人说道:“世间最爱打架的是谁?是包三先生吗?错了,错了,那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 段誉抬起头来,只见一株杏树的树枝上站着一人,树枝不住幌动,那人便随着树枝上下起伏。那人⾝形瘦小,约莫三十二岁年纪,面颊凹陷,留着两撇鼠尾须,眉⽑下垂,容貌十分丑陋。段誉心道:“看来这人便是阿朱、阿碧所说的风四哥了。”果然听得阿碧叫道:“风四哥,你听到了公子的讯息么?” 风波恶叫道:“好啊,今天找到了好对手。阿朱、阿碧,公子的事,待会再说不迟。”半空中一个倒载斛斗翻了下来,向北方那⾝裁矮胖的老者扑去。 那老者手持一条钢杖,陡然向前推出,点向风波恶 ![]() ![]() ![]() 风波恶斜⾝闪过,却扑到东首那红脸老者⾝前,⽩光耀眼,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单刀,横砍而至。那红脸老者手中拿的是一把鬼头刀,背厚刃薄,刀⾝甚长,见风波恶挥刀削来,鬼头刀竖立,以刀碰刀,往他她刃上硬碰过去。风波恶叫道:“你兵刃厉害,不跟你碰。”倒纵丈许,反手一刀,砍向南边的⽩须老者。 那⽩须老者右手握着一 ![]() 岂知风波恶好斗成 ![]() 那⽩须老者没想到他竟会乘机相攻,实是无理已极,忙挥锏招架,连退了四步方始稳定⾝形。这时他背心靠到了一株杏子树上,已然退无可退,横过铁锏,呼的一锏打出,这是他转守为攻的杀手锏之一。那知风波恶喝道:“再打一个。”竟然不架而退,单刀舞成圈子,向丐帮四老中的第四位长老旋削过去。⽩须长老这一锏打出,敌人已远远退开,只恼得他连连吹气,⽩须⾼扬。 这第四位长老两条手臂甚长,左手中提着一件软软的兵刃,见风波恶攻到,左臂一提,抖开兵刃,竟是一只装米的⿇袋。⿇袋受风一鼓,口子张开,便向风波恶头顶罩落。 风波恶又惊又喜,大叫:“妙极,妙极,我和你打!”他生平最爱的便是打架,倘若对手⾝有古怪武功,或是奇异兵刃,那更是心花怒放,就像喜爱游览之人见到奇山大川,讲究饮食之人尝到新颖美味一般。眼见对方以一只耝⿇布袋作器,他从来没和这种兵刃 ![]() ![]() 风波恶仰头避过,正要反刀去撩他下 ![]() ![]() 包不同一本正经的道:“风四弟,你这招‘吕洞宾咬狗’,名不虚传,果然已练到了出神⼊化的境地,不枉你十载寒暑的苦练之功,咬死了一千八百条⽩狗、黑狗、花狗,方有今⽇的修为造诣”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都笑了起来,段誉笑道:“王姑娘,天下武学,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一招咬人的功夫,却属于何门何派?”王语嫣微微一笑,说道:“这是风四哥的独门功夫,我可不懂了。”包不同道:“你不懂?嘿嘿,太也孤陋寡闻了。‘吕洞宾咬狗大九式’,每一式各有正反八种咬法,**七十二,一共七十二咬。这是很⾼深的武功啊。”段誉见王语嫣喜 ![]() 这时场中呼呼风响,但见长臂老者将⿇袋舞成一团⻩影,似已将风波恶笼罩在內。但风波恶刀法精奇,遮拦进击,尽自抵敌得住。只是⿇袋上的招数尚未见底,通臂拳的厉害他适才却已领教过“吕洞宾咬狗”这一招,究竟只能侥幸得逞,可一咬而不可再咬,是以不敢有丝毫轻忽。 乔峰见风波恶居然能和这位丐帮四老之一的长臂叟恶斗百余招而不落败,心下也暗暗称奇,对慕容公子又看得⾼了一层。丐帮其余三位长老各自退在一旁,凝神观斗。 阿碧见风波恶久战不下,担起忧来,问王语嫣道:“王姑娘,这位长臂老先生使一只⿇袋,那是什么武功?”王语嫣皱眉道:“这路武功我在书上没见过,他拳脚是通臂拳,使那⿇袋的手法,有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的劲道,也夹着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 ![]() 她这几句话说得并不甚响,但“大别山回打软鞭十三式”以及“湖北阮家八十一路三节 ![]() ![]() ![]() 他连退三步,斜⾝急走,眼见风波恶挥刀砍倒,当即飞起左⾜,往他右手手腕上踢去。风波恶单刀斜挥,径自砍他左⾜,长臂叟右⾜跟着踢出,鸳鸯连环,⾝子已跃在半空。风波恶见他恁大年纪,⾝手矮健,不减少年,不由得一声喝采:“好!”左手呼的一拳击出,打向他的膝盖。眼见长臂叟⾝在半空,难以移动⾝形,这一拳只要打实了,膝盖纵不碎裂,腿骨也必折断。 风波恶见自己这一拳距他膝头已近,对方仍不变招,蓦觉风声劲急,对方手中的⿇袋张开大口,往自己头顶罩落。他这拳虽能打断长臂叟的腿骨,但自己老大一个脑袋被人家套在⿇袋之中,岂不糟糕之极?这一拳直击急忙改为横扫,要将⿇袋挥开。长臂叟右手微侧,⿇袋口一转,已套住了他拳头。 ⿇袋的大口和风波恶小小一个拳头相差太远,套中容易,却决计裹他不住。风波恶手一缩,便从⿇袋中伸了出来。突然间手背上微微一痛,似被细针刺了一下,垂目看时,登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小小蝎子钉在自己手背之上。这只蝎子比常蝎为小,但五⾊斑斓,模样可怖。风波恶情知不妙,用力甩动,可是蝎子尾巴牢牢钉住了他手背,怎么也甩之不脫。 风波恶急忙翻转左手,手背往自己单刀刀背上拍落,擦的一声轻响,五⾊蝎子立时烂成一团。但长臂叟既从⿇袋中放了这头蝎子出来,决不是好相与之物,寻常一个丐帮弟子,所使毒物已十分厉害,何况是六大长老中的一老?他立即跃开丈许,从怀中取出一颗解毒丸,抛⼊口中呑下。 长臂叟也不追出,收起了⿇袋,不住向王语嫣打量,寻思:“这女娃儿如何得知我是湖北阮家的?” 包不同甚是关心,忙问:“四弟觉得如何?”风波恶左手挥了两下,觉得并无异状,大是不解:“⿇袋中暗蔵五⾊小蝎,决不能没有古怪。”说道:“没有什么…”只说得这四个字,突然间咕咚一声,向前仆摔下去。包不同急忙扶起,连问:“怎么?怎么?”只见他脸上肌⾁僵硬,笑得极是勉強。 包不同大惊,忙伸手点了他手腕、肘节、和肩头三头关节中的⽳处⽳道,要止住毒气上行,岂知那五⾊彩蝎的毒 ![]() ![]() ![]() 那手持钢杖的矮胖老者叫道:“想车轮战么?让我矮冬爪来会会姑苏的英豪。”钢杖递出,点向包不同。这兵刃本来甚为沉重,但他举重若轻,出招灵动,直如一柄长剑一般。包不同虽然气愤忧急,但对手大是劲故,却也不敢怠慢,只想擒住这矮胖长老, ![]() 阿朱、阿碧分站风波恶两侧,都是目中含泪,只叫:“四哥,四哥!” 王语嫣于使毒、治毒的法门一窍不通,心下大悔:“我看过的武学书籍之中,讲到治毒法门的着实不少,偏生我以为没什么用处,瞧也不瞧。当时只消看上几眼,多多少少能记得一些,此刻总不至束手无策,眼睁睁的让风四哥死于非命。” 乔峰见包不同与矮长老势均力故,非片刻间能分胜败,向长臂叟道:“陈长老,请你给这位风四爷解了毒吧!”长臂叟陈长老一怔,道:“帮主,此人好生无礼,武功倒也不弱,救活了后患不小。”乔峰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但咱们尚未跟正主儿朝过相,先伤他的下属,未免有恃強凌弱之嫌。咱们还是先站定了脚跟,占住了理数。”陈长老气愤愤的道:“马副帮主明明是那姓慕容的小子所害,报仇雪恨,还有什么仁义理数好说。”乔峰脸上微有不悦之⾊,道:“你先给他解了毒,其余的事慢慢再说不迟。” 陈长老心中虽一百个不愿意,但帮主之命终究不敢违拗,说道:“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走上几步,向阿朱和阿碧道:“我家帮主仁义为先,这是解药,拿去吧!” 阿碧大喜,忙走上前去,先向乔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又向陈长老福了福,道:“多谢乔帮主,多谢陈长老。”接过了那小瓶,问道:“请问长老,这解药如何用法?”陈长老道:“昅尽伤口中的毒 ![]() ![]() ![]() 陈长老大声喝道:“且慢!”阿碧一愕,道:“怎么?”陈长老道:“女子昅不得!”阿碧脸上微微一红,道:“女子怎么了?”陈长老道:“这蝎毒是 ![]() ![]() ![]() ![]() ![]() ![]() 阿碧、阿朱、王语嫣三人都将信将疑,虽觉这话颇为古怪,但也不是全然无理,倘若真的毒上加毒,那可不妙;自己这一边只剩包不同是男人,但他与矮老者斗得正剧,但见杖影点点,掌势飘飘,一时之间难以收手。阿朱叫道:“三哥,暂且罢斗,且回来救了四哥再说。” 但包不同的武功和那矮老者在伯仲之间,一 ![]() ![]() ![]() 矮老者与包不同 ![]() 乔峰见王语嫣等三个少女脸⾊惊惶,想起陈长老所饲彩蝎毒 ![]() 段誉见到王语嫣的愁容,早就起了替风波恶昅去手上毒 ![]() 其时风波恶一只手掌已全成黑⾊,双眼大睁,连眼⽪肌⾁也已僵硬,无法合上。段誉昅出一口毒⾎,吐在地下,只见那毒⾎⾊如黑墨,众人看了,均觉骇异。段誉一怔,心道:“让这黑⾎流去后再昅较妥。”他不知只因自己服食过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那是任何毒物的克星,彩蝎的毒质远远不及,一昅之下,便顺势流了出来。突然风波恶⾝子一动,说道:“多谢!” 阿朱等尽皆大喜。阿碧道:“四哥,你会说话了。”只见黑⾎渐淡,慢慢变成了紫⾊,又流一会,紫⾎变成了深红⾊。阿碧忙给他敷上解药,包不同给他开解⽳道。顷刻之间,风波恶⾼⾼肿起的手背已经平复,说话行动,也已全然如初。 风波恶向段誉深深一揖,说:“多谢公子爷救命之恩。”段誉急忙还礼,道:“些许小事,何⾜挂齿?”风波恶笑道:“我的 ![]() 风波恶拾起单刀,左手指着陈长老道:“今天我输了给你,风波恶甘拜下风,待下次撞到,咱们再打过,今天是不打了。”陈长老微笑道:“自当奉陪。”风波恶一斜⾝,向手中持锏的长老叫道:“我来领教领教阁下商招。”阿朱、阿碧都大吃一惊,齐声叫道:“四哥不可,你体力尚未复元。”风波恶叫道:“有架不打,枉自为人!”单刀霍霍挥动,⾝随刀进,已砍向持锏长老。 那使锏的长老⽩眉⽩须,成名数十载,江湖上什么人物没会过,然见风波恶片刻之间还是十成中已死了九成,岂知一转眼间,立即又生龙活虎般的杀来,如此凶悍,实所罕有,不噤心下骇然,他的铁锏本来变化繁复,除了击打扫刺之外,便有锁拿敌人兵刃的奇异手法,这时心下一怯,功夫减了几成,变成了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乔峰眉头微皱,心想:“这位风朋友太也不知好歹,我段兄弟好意救了你的 ![]() ![]() 眼见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都渐占上风,但也非转眼间即能分出胜败。⾼手比武,瞬息万变,只要有一招一式使得巧了,或者对手偶有疏忽,本来处于劣势者立时便能平反败局。局中四人固然不敢稍有怠忽,旁观各人也均凝神观看。 段誉忽听得东首有不少人快步走来,跟着北方也有人过来,人数更多。段誉向乔峰低声道:“大哥,有人来了!”乔峰也早听见,点了点头,心想:“多半是慕容公子伏下的人马到了。原来这姓包和姓风的两人先来 ![]() 乔峰低声道:“蒋舵主,南方敌人力道最弱,待会见我手势,立时便率领众兄弟向南退走。”蒋舵主道:“是!”便在此时,东方杏子树后奔出五六十人,都是⾐衫褴褛,头发蓬 ![]() 包不同和风波恶斗然间见到有这许多丐帮人众出现,暗自心惊,均想:“如何救得王姑娘、阿朱、阿碧三人脫⾝才好?” 然而这时最惊讶的却是乔峰。这些人都是本帮帮众,平素对自己极为敬重,只要远远望见,早就奔了过来行礼,何以今⽇突如其来,连“帮主”也不叫一声?他正大感疑惑,只见西首和南首也赶到了数十名帮众,不多时之间,便将杏林丛中的空地挤満了,然而帮中的首脑人物,除了先到的四大长老和蒋舵主之外,余人均不在內。乔峰越来越惊,掌心中冷汗暗生,他就算遇到最強最恶的敌人,也从来不似此刻这般骇异,只想:“难道丐帮忽生內 ![]() ![]() 陈长老忽然⾼声叫道:“结打狗阵!”东南西北四面的丐帮帮众之中,每一处都奔出十余人、二十余人不等,各持兵刃,将包不同、矮长老等四人围住。 包不同见丐帮顷刻间布成阵势,若要硬闯,自己纵然勉強能全⾝而退,风波恶中毒后元气大耗,非受重伤不可,要救王语嫣等三人更是难上加难。当此情势,莫过于罢手认输,实于声名无损。但包不同 ![]() ![]() 王语嫣叫道:“包三哥、风四哥,不成了。丐帮这打狗阵,你们两位破不了的,还是及早住手吧。” 风波恶道:“我再打一会,等到真的不成,再住手好了。”他说话时一分心,嗤的一声响,肩头被⽩须长老扫了一锏,锏上倒齿钩得他肩头⾎⾁淋漓。风波恶骂道:“你***,这一招倒厉害。”刷刷刷连进三招,直是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模样。⽩须老者心道:“我和你又无不共戴天之仇,何必如此拚命?”当下守住门户,不再进攻。 陈长老长声唱道:“南面弟兄来讨饭哟,啊哟哎唷哟…”他唱的是乞丐的讨饭调,其实是在施发进攻的号令。站在南首的数十名乞丐各举兵刃,只等陈长老歌声一落,立时便即涌上。 乔峰自知本帮这打狗阵一发动,四面帮众便此上彼下,非将敌人杀死杀伤,决不止歇。他在查明真相之前,不愿和姑苏慕容氏货然结下深仇,当下左手一挥,喝道:“且慢!”晃⾝欺到风波恶⾝侧,左手往他面门抓去,风波恶向右急闪,乔峰右手顺势而上,已抓住他手腕,夹手将他单刀夺了过来。 王语嫣叫道:“好一招‘龙爪手’‘抢珠三式’!包三哥,他左肘要撞你 ![]() ![]() 她说“左肘要撞你 ![]() ![]() ![]() ![]() 包不同只感全⾝酸软,再也动弹不得,气愤愤的道:“好一个‘沛然有雨’!大妹子,你说得不迟不早,有什么用?早说片刻,也好让我有个预备。”王语嫣歉然道:“他武功太強,出手时事先全没朕兆,我瞧不出来,真是对不起了。”包不同道:“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咱们今天的架是打输啦,丢了燕子坞的脸。”回头一看,只见风波恶直 ![]() ![]() 陈长老见帮主已将包、风二人制住,那一句歌调没唱完,便即戛然而止。丐帮四长老和帮中⾼手见乔峰一出手便制住对手,手法之妙,实是难以想象,无不衷心钦佩。 乔峰放开包不同的“气户⽳”左手反掌在风波恶肩头轻拍几下,开解了他被封住的⽳道,说道:“两位请便吧。” 包不同 ![]() ![]() 风波恶却道:“乔帮主,我武功是不如你,不过适才这一招输得不大服气,你有点出我无意,攻我无备。”乔峰道:“不错,我确是出你不意,攻你无备。咱们再试几招,我接你的单刀。”一句话甫毕,虚空一抓,一股气流 ![]() 风波恶登时便怔住了,颤声道:“这…这是‘擒龙功’吧?世上居然真的…真的有人会此神奇武功。” 乔峰微笑道:“在下初窥门径,贻笑方家。”说着眼光不自噤的向王语嫣 ![]() 不料王语嫣一言不发,对乔峰这手奇功宛如视而不见,原来她正自出神:“这位乔帮主武功如此了得,我表哥跟他齐名,江湖上有道是‘北乔峰,南慕容’,可是…可是我表哥的武功,怎能…怎能…” 风波恶摇了头摇,道:“我打你不过,強弱相差太远,打起来兴味索然,乔帮主,再见了。”他打了败仗,竟丝毫没有垂头丧气,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喜”只求有架打,打得紧张火炽,那便心満意⾜,是输是赢,却是全不萦怀,实可说深得“斗道”之三昧,他举手和乔峰别过,向包不同道:“三哥,听说公子爷去了少林寺,那儿人多,定然有架打,我这便撩撩去。你们慢慢再来吧。”他深恐失了一次半次打架的遇合,不等包不同等回答,当即急奔而去。 包不同道:“走吧,走吧!技不如人兮,脸上无光!再练十年兮,又输精光!不如罢休兮,吃尽当光!”⾼声而昑,扬长而去,倒也输得潇洒。 王语嫣向阿朱、阿碧道:“三哥,四哥都走了,咱们却又到哪里找…找他去?”阿朱低头道:“这儿丐帮他们要商量正经事情,咱们回无锡城再说。”转头向乔峰道:“乔帮主,我们三人走啦!”乔峰点头道:“三位自便。” 东首丐帮之中,忽然走出一个相貌清雅的丐者,板起了脸孔说道:“启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的大仇尚未得报,帮主怎可随是便便的就放走敌人?”这几句话似乎相当客气,但神⾊这间咄咄 ![]() 乔峰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但这几⽇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凶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那中年丐者名叫全冠清,外号“十方秀才”为人⾜智多谋,武功⾼強,是帮中地位仅次于**长老的八袋舵主,掌管“大智分舵”问道:“帮主何所见而云然?”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正要离去,忽听得丐帮中有人提到了慕容复,三人对慕容复都极关怀,当下退在一旁静听。 只听乔峰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自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全冠清道:“不知帮主如何猜测,属下等都想知道。”乔峰着:“我在洛 ![]() 乔峰见他辞意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气大异平常,帮中定已生了重大变故,问道:“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全冠清道:“属下今⽇并没见到两位长老。”乔峰又问:“大仁、大信、大勇、大礼四舵的舵主又在何处?”全冠清侧头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问道:“张全祥,你们舵主怎么没来?”那长袋弟子道:“嗯…嗯…我不知道。” 乔峰素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工于心计,办事⼲练,原是自己手下一个极得力的下属,但这时图谋变 ![]() 乔峰知道变 ![]()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乔峰见此情状,知道四大长老也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话到这里,霍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是纵出寻丈,旁人便是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无这等阔大。他这两步一退,离全冠清已不过三尺,更不转⾝,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正好抓中了他 ![]() 全冠清武功之強,殊不输于四大长老,岂不知一招也无法还手,便被扣住。乔峰手上运气,內力从全冠清两处⽳道中透将进去,循着经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 ![]() 原来乔峰察言辨⾊,料知此次叛 ![]() ![]() ![]() 乔峰转过⾝来,左手在他肩头轻拍两下,说道:“你既已知错,跪下倒也不必。生事犯上之罪,却决不可免,慢慢再行议处不迟。”右肘轻 ![]() 乔峰素知全冠清能言恶辨,若有说话之机,煽动帮众,祸患难泯,此刻危机四伏,非得从权以断然手段处置不可。他制住全冠清,让他垂首而跪,大声向张全祥道:“由你带路,引导大义分舵蒋舵主,去请传功、执法长老等诸位一同来此。你好好听我号令行事,当可减轻你的罪责。其余各人一齐就地坐下,不得擅自起立。” 张全祥又惊又喜,连声应道:“是,是!”大义分舵蒋舵主并未参与叛 ![]() ![]() ![]() ![]() ![]() 乔峰却道:“不!蒋兄弟,你将本舵兄弟一齐带去,救人是大事,不可有甚差失。”蒋舵主不敢违命,应道:“是!”又道:“帮主,你千万小心,我尽快赶回。”乔峰微微一笑,道:“这里都是咱们多年来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只不过一时生了些意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放心去吧。”又道:“你再派人去知会西夏‘一品堂’,惠山之约,押后七⽇。”蒋舵主躬⾝答应,领了本舵帮众,自行去了。 乔峰口中说得轻描淡写,心下却着实担忧,眼见大义分舵的二十余名帮众一走,杏子林中除了段誉、王语嫣、阿朱、阿碧四个外人之外,其余二百来人都是参与 ![]() ![]() ![]() ![]() 此刻天⾊已渐渐黑了下来,暮⾊笼罩,杏林边薄雾飘绕。乔峰心想:“此刻唯有静以待变,最好是转移各人心思,等得传功长老等回来,大事便定。”一瞥眼间见到段誉,便道:“众位兄弟,我今⽇好生喜 ![]() ![]()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听得这书呆子段相公居然和丐帮乔帮主拜了把子,都大感诧异。 只听乔峰续道:“兄弟,我给你引见我们丐帮中的首要人物。”他拉着段誉的手,走到那⽩须⽩发、手使倒齿铁锏的长老铁前,说道:“这位宋长老,是本帮人人敬重的元老,他这倒齿铁锏当年纵横江湖之时,兄弟你还没出世呢。”段誉道:“久仰,久仰,今⽇得见⾼贤,幸何如之。”说着抱拳行礼。宋长老勉強还了一礼。 乔替峰又他引见那手使钢杖的矮胖老人,说道:“这位奚长老是本帮外家⾼手。你哥哥在十多年前,常向他讨教武功,奚长老于我,可说是半师半友,情义甚为深重。”段誉道:“适才我见到奚长老和那两位爷台动手过招,武功果然了得,佩服,佩服。”奚长老 ![]() 乔峰引见了那使⿇袋的陈长老后,正要再引见那使鬼头刀的红脸吴长老,忽听得脚步声响,东北角上有许多人奔来,声音嘈杂,有的连问:“帮主怎么样?叛徒在哪里?”有的说:“上了他们的当,给关得真是气闷。” ![]() 乔峰大喜,但不愿缺了礼数,使吴长老心存蒂芥,仍然替段誉引见,表明吴长老的⾝份名望,这才转⾝,只见传功长老、执法长老,大仁、大勇、大礼、大信各舵的舵主,率同大批帮众,一时齐到。各人都有无数言语要说,但在帮主跟前,谁也不敢任意开口。 乔峰说道:“大伙儿分别坐下,我有话说。”众人齐声应道:“是!”有的向东,有的向西,各按职分辈份,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坐好。在段誉瞧来,群丐似乎 ![]() 乔峰见众人都守规矩,心下先自宽了三分,微微一笑,说道:“咱们丐帮多承江湖上朋友瞧得起,百余年来号称为武林中第一大帮。既然人多势众,大伙儿想法不能齐一,那也是难免之事。只须分说明⽩,好好商量,大伙儿仍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大家也不必将一时的意气纷争,瞧得太过重了。”他说这几句话时神⾊极是慈和。他心中早已细加盘算,决意宁静处事,要将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说什么也不能引起丐帮兄弟的自相残杀。 众人听他这么说,原来剑拨弩张之势果然稍见松驰。 坐在乔峰右首的一个面⾊蜡⻩的老丐站起⾝来,说道:“请问宋奚陈吴四位长老,你们命人将我们关在太湖中的小船之上,那是什么意思?”这人是丐帮中的执法长老,名叫⽩世镜,向来铁面无私,帮中大小人等,纵然并不违犯帮规刑条,见到他也是惧怕三分。 四长老中宋长老年纪最大,隐然是四长老的首脑。人脸上泛出红⾊,咳嗽一声,说道:“这个…这个…嗯…咱们是多年来同患难、共生死的好兄弟,自然并无恶意…⽩…⽩执法瞧在我老哥哥的脸上,那也不必介意。” 众人一听,都觉他未免得太也胡涂了,帮会中犯上作 ![]() ⽩世镜道:“宋长老说并无恶意,实情却非如此。我和传功长老他们,一起被囚在三艘船上,泊在太湖之中,船上堆満柴草硝磺,说道我们若想逃走,立时便引火烧船。宋长老,难道这并无恶意么?宋长老道:“这个…这个嘛,确是做得太过份了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向来亲如兄弟骨⾁,怎么可以如此蛮来?以后见面,这…这不是 ![]() ⽩世镜指着一条汉子,厉声道:“你骗我们上船,说是帮主呼召。假传帮主号令,该当何罪?”那汉子吓得浑⾝籁籁发抖,颤声道:“弟子职份低微,如何敢作此犯上欺主之事?都是…都是…”他说到这里,眼睛瞧着全冠清,意思是说;“本舵本舵主叫我骗你上船的。”但他是全冠清下属,不敢公然指证。⽩世镜道:“是你全舵主吩咐的,是不是?”那汉子垂首不语,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世镜道:“全舵主命你假传帮主号令,骗我上船,你当时知不知这号令是假?”那汉子脸上登时全无半点⾎⾊,不敢作声。 ⽩世镜冷笑道:“李舂来,你向来是个敢作敢为的硬汉,是不是?大丈夫有胆子做事,难道没胆子应承?” 李舂来脸上突显刚強之⾊, ![]() ![]() ⽩世镜道:“是帮主对你不起么?是我对你不起么?”李舂来道:“都不是,帮主待属下义重如山,⽩长老公正严明,谁都没有异言。”⽩世镜厉声道:“然则那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缘故?” 李舂来向跪在地下的全冠清瞧了一眼,又向乔峰瞧了一眼,大声道:“属下违反帮规,死有应得,这中间的原因,非属下敢说。”手腕一翻,⽩光闪处,噗的一声响,一柄刀已刺⼊心口,这一刀出手甚快,又是对准了心脏,刀尖穿心而过,立时断气毙命。 诸帮众“哗”的一声,都惊呼出来,但各人均就坐原地,谁也没有移动。 ⽩世镜丝毫不动声⾊,说道:“你明知号令是假,却不向帮主举报,反来骗我,原该处死。”转头向传功长老道:“项兄,骗你上船的,却又是谁?” 突然之间,人丛中一人跃起⾝来,向林外急奔。 wWW.uL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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