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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儿女英雄传 作者:文康 | 书号:5264 时间:2014/8/6 字数:14391 |
上一章 郎玉试嗔娇事好圆 母慈依转宛乡故返 回三十二第 下一章 ( → ) | |
这回书表得是安老爷携了家眷同着张老夫![]() 从来说的好:“说话不明,犹如昏镜。”说书的一张口本就难 ![]() ![]() 要讲这段书的节目,在安老爷当⽇,原因为十三妹在黑风岗能仁古刹救了公子的 ![]() ![]() ![]() ![]() ![]() 及至第二⽇见着十三妹,费尽三⽑七孔,万语千言,更不是容易。一桩桩一件件,都把他说答应了,他这才说出他那回京葬亲之后便要⾝⼊空门的“约法三章”来,彼时老爷生怕打搅了事,便顺着他的 ![]() ![]() ![]() 无奈想了想,这相女配夫也不算件容易事。就自己眼底下见过的这班时派人里头,不是纨袴公子,便是轻薄少年,更加姑娘那等天生的一冲 ![]() ![]() ![]() ![]() ![]() ![]() ![]() 那知张姑娘自从遇着何⽟凤那⽇,就早存了个“好花须是并头开”的主意。所以古寺谈心,才有向何⽟凤那一问;秋林送别,才有催何⽟凤那一走。及至见了褚大娘子,又是一对玲珑剔透的新媳妇到了一处,才貌恰正相等,心 ![]() 通算起来,这桩事只有安老夫 ![]() 及至何⽟凤见安老爷、安太太命公子穿孝扶灵,心中却有老大的过不去,才把张冰冷的面孔放和了些,把条铁硬的肠子回暖了些。安老爷看了,倒也暗中放心,觉得这段姻缘像有一两分拿手。梦也梦不到到了德州,姑娘因作了那等一个梦,这一提魂儿,又把他那斩钢截铁的心肠、赛雪期霜的面孔给提回来,更打了紧板了!老夫 ![]() 这个当儿,离京是一天近似一天了。安老爷一个人坐在船上,心里暗暗的盘算,说道:“看这光景,此番到京一完了事,请他到家,他定不来;送他⼊庙,我断不肯。只有合他迁延⽇子,且把他寄顿在也不算庙、也不算家的我家那座故园 ![]() 老爷正在为难,将将船顶码头,不想恰好这位凑趣儿的舅太太接出来了。一进门儿,说完了话,便问何姑娘;见了何姑娘,便认作了⺟女。彼时在这位舅太太,是乍见了这等聪明俊俏的一个女孩儿,无⽗无⺟,又怜他又爱他;便想到自己又是膝下荒凉,无儿无女,不觉动了个同病相怜的念头。 彼时安老爷却不曾求到他跟前,便是安太太向他耳边说的那句梯己,也只因为姑娘有纪府提亲那件伤心的事,不愿人提起,恐怕舅太太不知,嘱咐他见了姑娘千万莫问他“有人家没人家”的这句话,是个“⼊门问讳”的意思。谁想姑娘一见舅太太,各人为各人的心事一阵穿揷,倒正给安老爷、安太太搭上桥了!安老爷便“打倒金刚赖倒佛”双手把姑娘托付在舅太太⾝上。那舅太太这⽇便在何⽟凤船上住下,接连着伴送他到了坟园,伴送他葬过⽗⺟。这其间,照应他的服食冷暖,料理他的鞋脚梳装,姑娘闲来还要听个笑话儿、古记儿、一直管装管卸,到姑娘抱了娃娃,他作了姥姥,过了个亲热香甜!此是后话。 这正是安老爷笑昑昑不动声⾊一副作英雄的手段,⾎淋淋出于肺腑一条养儿女的心肠,才作出这天理人情中一桩公案。却不是拿着⽔心先生那等一个脚⾊,由着燕北闲人的 ![]() ![]() ![]() 却说安老爷把何⽟凤姑娘托付了舅太太之后,才得匀出精神,料理手下的事。便忙着商量分拨家人清船价、定车辆、归箱笼、发行李,一面打发太太带了公子合媳妇并仆妇丫鬟人等先回庄园照料,只留下舅太太、张亲家老爷太太、戴勤家的、随缘儿媳妇、花铃儿并跟舅太太的仆妇侍婢合两个耝使老婆子合姑娘同行,外边留下几个中用些的家人照料,自己便打算送姑娘随灵。起⾝之后,先一步进城,到坟园料理一应事件。又计算到灵杠从通州码头起⾝,一路到西山双凤村,一天断不能到,早有张进宝等在德胜关一带预备下下处,安灵住宿。那杠房里得了准信,早把行杠预备下来。一切布置妥当。到了那⽇,姑娘穿上孝服,行了告奠礼,便合舅太太同车随灵到德胜关住下。按下这边不表。 却说公子先一⽇跟了⺟亲同了媳妇到家,拜过佛堂、祠堂。看了看家中风景依然,只一个张进宝管了个內外严肃。一家男女家人参见已毕。华嬷嬷也见过他家大 ![]() ![]() ![]() ![]() 闲话少叙。却说安老爷次⽇送姑娘下船随灵起⾝后,自己便穿城行走,先回庄园。一进二门,当院里早预备下香烛、吉祥纸马,老爷带领阖家谢过天地,自己又到佛堂、祠堂磕过头,然后进了正房。老夫 ![]() 男女家人参见已毕,大家各各的归着东西,伺候酒饭,来往奔忙。 老爷便向太太道:“太太,你看人生天命,安排自有一定,非分之荣,万不可以妄求。你我受祖⽗余荫,守着这几亩薄田、几间房子,虽不宽余,也还不愁冻馁。无端的官兴发作,弄出这一篇离奇古怪的文章!所幸今⽇安稳到家,你我这几个有限的骨⾁不曾短得一个,倒多了一个,便是天祖默佑。况又完了何家侄女这场心愿。我自今以后纵然终老林泉,便算荣逾台阁,我依就还课子读书,合几个古圣先贤时常聚聚,断不轻举妄动了。”太太道:“老爷这话说的很是。真这世路上的事看着实在怕人!”老夫 ![]() 次⽇,老爷、太太起来,便赶早吃了饭,带同儿子、媳妇先到他老太爷、老太太坟上行礼。然后过这边来,看了看办得不丰不俭,一切合宜,老爷颇为 ![]() ![]() ![]() ![]() ![]() ![]() 再整何⽟凤姑娘同舅太太、张太太在德胜关店內住了夜一,次早梳洗已毕,打了坐尖,随有张进宝同梁材带了大杠接了下来。姑娘只当还照昨⽇一样走法,及至同舅太太坐车出来一看,但见大杠鲜明,鼓乐齐备,全分的二品执事,摆得队伍整齐,旗幡招展。心里说道:“我那等说,安伯⽗还要这等过费,岂不叫我愈多受恩愈难图报!”一时跟了殡慢慢的前进。走到半路,舅太太便吩咐拿车的告诉顶马。又招呼了张太太的车,都赶到头里一个小下处。略歇了歇,便一直奔双凤村而来。还不曾到得那里,舅太太便在车里指点着告诉姑娘道:“你看,那前面搭⽩棚的地方就是了。那东南上一片大房子,便是他家的庄园;西北上好些树那里,便是他家的坟地。我听得说,我们姑老爷就要在他坟地的东首给你⽗⺟修坟呢。”姑娘此时除了心中感 ![]() 说话间,车早到了安家 ![]() ![]() 一时,张太太也下了车,因脚庒⿇了,站了会子才一同进来。安太太合媳妇也接出来。姑娘正在见着,又见一群穿孝的男女 ![]() ![]() 大家歇了没多时,早见随缘儿跑在头里来,说道:“快了!” 安老爷便接了出去。姑娘跪在东间朝外望着,但见一对对仪仗,一双双鼓手,进门都排列两边。少时鸦雀无声,只听得一双响尺,当!当!打得迸脆,引了他⺟亲那口灵进来。安公子穿了一⾝孝紧跟在灵前,虽然抵不得一个孝子,却也颇像半个孝子。立时安好了位,大家无非是祭奠进礼,姑娘无非是痛切含悲,不必再赘。 诸事已毕,姑娘站起⾝来,便向安老爷、安太太道:“我何⽟凤不想我⽗⺟竟有今⽇,更不想我自己仍返故乡。这都是伯⽗、伯⺟的成全,侄女儿除磕头之外再无一字可说了。只是伯⽗⺟办得未免过费,如今断不可过于耽延,或三⽇,或五⽇,便求伯⽗想着我青云山庄的那三句话,将我⽗⺟早些⼊土,我也得早一⽇去了我的事,免得伯⽗⺟再为我劳神费力。”因又望着舅太太道:“我这娘路上已许下在庙里长远伴我,伯⽗⺟更可放心,倘蒙伯⽗始终成全,我何⽟凤纵然今世不能报你的恩情,来世定来作你的儿女!”说着,便拜了下去。 安老爷看这光景,心里先说道:“来了,我早就料着你有这把神沙!”因合太太连忙把他搀起来,说道:“姑娘,你这个礼、这番话,都多余。你我两家的 ![]() ![]() ![]() 当下大家一连劳碌了几⽇,晚饭已罢,便也分头安置。安老爷仍同了眷属回家,姑娘便同原来的一行上下人等在此住下,外间只有张老同了派定的家人照应。从这⽇起,也作了几⽇好事,也烧了些个冥资,所喜的是何家无多亲友来往,便是安老爷的亲友本家,也因尚不知安老爷携眷回京的消息,都不曾来,倒落得少了许多应酬,可以安心作事。 却说次⽇安老爷夫 ![]() ![]() 只听一时请了进来。那风⽔合安老爷讲礼已毕,便问说:“世叔几时到京?竟不晓得,更不知府上有事。怎的也不见赐一信?”安老爷道:“并非舍间的事,却是位至契好友。因他家现无男丁,所以就在荒茔代他料理,并且就要在这茔地的东首择地安葬。就请看一看,定个葬期,愈早愈好。”那风⽔先说道:“无论怎样早,今年是断不能的了。宝茔便是家君定的,记得这山向是子午兼三的正向,今年三煞在南,如何动得!”安老爷道:“世兄,你是晓得,我向来不解青鸟之术,如果无大妨碍,我这个好友既然百岁归居,还以早葬为是。”那风⽔道:“这却不好迁就。等小侄儿过去安了盘子,拉了中线,看了再定规罢。”安老爷因为自己是个⽗辈相 ![]() 姑娘这个当儿听着今年下不得葬,先就有些不愿意了,呆呆的坐着。良久良久,才听得那个风⽔过来,进门就说道:“方才看了看,东首这块地,东西辛甲分金上,倒是上好上好的一个结⽳,此外安葬,按那龙脉正自震方而来,定主宗祧延绵。只是一山无二向,本年不惟三煞有碍。而且大将军正在明堂,安葬是断断不可的。明年正、二、三月,木气正旺于东,这块地正是主茔的青龙方,更不好动;四、五、六月,月建都吉,只‘已午’两个字又正合太世叔、婶⺟的化命,亥子一冲;六月建未,明年太岁在未,书云:‘一物一太极,物物一太极。’虽说月支与年支无碍,究竟不可不避;七、八两月,恰恰的与现在的化命逢着穿害;九月上半月,不得安葬吉⽇,下半月一 ![]() 安老爷一听,自己心里先道:“这算得‘无巧不成书’了。要不这样,怎么耗的过姑娘満一年的服呢!要不耗到他満服,我们家怎么娶他呢!”当下心中大喜,却故意的尽了那风⽔几句。风⽔道:“世叔是最⾼明不过的,这块地当⽇便是家严效的劳,小侄怎敢另生他议?况且‘ ![]() ![]() ![]() ![]() 安老爷送那风⽔走后,便手里拿着那篇子东西,一步步踱了进来,向姑娘道:“姑娘听明⽩不曾?偏又有许多讲究,这怎么样呢?”姑娘也无心看那篇子东西,只望了舅太太发怔。却不知这舅太太实在算得姑娘知疼着热的一位⼲娘,无奈他又作了安府上传消递息的一个细作。自从他合姑娘认了⺟女之后,在船上那几天,安太太早把这事告诉了他个澈底澄清,难道把他极爱的一个⼲女儿给他最疼的一个外甥儿,他还有甚么不愿意的不成?他见姑娘望着他发怔,可就搭上岔儿了。 他说道:“我这里倒有个主意,姑老爷、姑太太听听使得使不得:你们方才讲的那些甚么子午卯酉,我可全不懂。要说忙着安葬,果然于太爷、老太太坟上有甚么防碍,无论我们姑娘此时心里怎样着急,他也断不肯忙在一时。讲到他要住庙,原不过为近着他⽗⺟的坟。哪如今既安不得葬,在这里住着,守着棺材,不比坟更近吗?再讲这个地方儿,內里就是我们娘儿们上下几个人,外头就止张亲家老爷合看坟的,又合庙里差甚么呢?莫若我们只管在这里住着,姑老爷一面在外头上紧的给我们找庙,一天找不着,我们在这里住一天,一年找不着,我们在这里住一年,要赶到人家満了孝,姑老爷这庙还找不出来,那个就对不起人家孩子了!姑老爷、姑太太要怕我住长了费了你家的老米,慢讲我一个人儿,连我们姑娘合张亲家,我那点儿绝户家产供给个十年八年还巴结的起!”他说着,便望着姑娘道:“是不是,姑娘?”回头又向着安老爷夫 ![]() 安老爷忙说:“如果有一年的工夫,纵然找不出庙来,我盖也给他盖一座了。至于姐姐在这里住着,也是替我们分心招护姑娘,些须小费何须挂齿!我自有道理。”安太太也说:“要能这样,一动不如一静,倒也罢了。可不知姑娘心里怎样?” 姑娘还未及开言,张太太的话也来了,说:“这么着好哇!可是我们亲家太太说的一个甚么‘一秤不抵一秤’的。你看,在这地方儿住下,等开了舂儿,満地的⾼粮⾕子,蝈蝈儿蚂蚱,坐在那树荫儿底下看个青儿,才是怪好儿的呢!”说的大家大笑,连张姑娘也忍不住笑的扶着桌子 ![]() ![]() ![]() 话休絮烦。转眼之间到了七⽇封灵,何⽟凤合舅太太便搬在西厢房里间,张太太带了戴嬷嬷合两个丫头便住在外间,随缘儿媳妇、舅太太的下人住了东厢房。安太太又在下房里给姑娘安了个小厨房。外面只有张老同戴勤、宋官儿合安家看坟的照料。內外住了个严密。又把“安家 ![]() 却说七⽇之后,安老爷夫 ![]() ![]() ![]() ![]() 那时不空和尚的二千头借款早已归清。老爷通盘算了一算,此行不曾要得地方一文,倒有公子带去的八千金,乌克斋赠的万金,连沿途在家门生故旧的义助,不下两万余金。除了赔项盘 ![]() 太太听了大喜,说:“既这样,那⾐服头面更容易了。我本说到了京给张姑娘添补些簪环⾐饰,只算是给他弄的。再说还有老太太的许多颜⾊⾐服,他舅⺟前⽇也提起他那里还有些头面,匀着使,所添也有限了。到了轿子,一切临期好说的。倒是这句话得合咱们这个媳妇先说一声才是,这是他们屋里百年相处的事。”老爷道:“太太这话很是。” 说着,便把媳妇叫来,把这话从褚大娘子提亲起,以至现在的计较⽇后的办法,告诉了他一遍。只见他听完这话,便跪下先给公婆磕了两个头,起来说道:“如果这样,不是公婆疼⽟凤姐姐,竟是公婆疼我。公婆请想,⽟凤姐姐救了我两家 ![]() 老爷、太太忙问:“除这位姑娘的难说话,还有甚么难处?” 张姑娘低声笑道:“媳妇所说难过的这关,便是我家⽟郞。公婆再想不到拿着⽟凤姐姐那样的‘窈窕淑女’,⽟郞他竟不肯‘君子好逑’!”老爷道:“这是为何?”张姑娘回道:“据媳妇看着,一来是感他的恩义,见公婆尚且这等重他,自己便不敢有一毫简亵,却是番体⽗⺟的心;二则,他合媳妇虽是过的未久,彼此相敬如宾,听他那口气,大约今生别无苟且妄想,又是番重伦常的心。总之,是个自爱的心。也搭着他实在有点儿怕人家。有一天媳妇偶然怄了他一句,就惹得他讲了一篇大道理,数落了媳妇一场。” 张姑娘这话还没说完,老爷道:“你理他呢!等我吩咐他。” 太太道:“老爷,看不得咱们那个孩子,可有这种牛心的地方儿。”张姑娘便接着回道:“媳妇也正为此。是说⽗⺟之命他不敢不从,设或他一时固执起来,也合公公背上一套圣经贤传,倒不好处。莫若容媳妇设个法儿,先撤底澄清把他说个心肯意肯,不叫这桩事有一丝牵強,也不枉了公婆这片慈恩,媳妇这番答报。那时仗邓九公的作合,成就⽟凤姐姐这段良缘,岂不是好?” 安老爷夫 ![]() 安老爷又明明⽩⽩亲自写了一封请媒的信,预先通知邓九公。 话休烦琐。却说张金凤过了些天,到了临近,见公婆诸事安排已有就绪,才打算把这桩事告诉明⽩公子。又想到若就是这等老老实实的合他说,一定又招他一套四方话。思索良久,得了主意,不觉喜上眉梢。 恰好这⽇安公子到他进学的老师莫友士先生那里拜寿。 原来这莫友士先生在南书房行走,便在海淀翰林花园住,因此这⽇公子回家尚早。到家见过⽗⺟,便回到自己屋里来。张姑娘见他面带舂⾊,像饮了两杯,站起⾝来,不则一声,依然垂头坐下。便有华嬷嬷带了仆妇丫鬟上来服侍。公子忙忙的换了⾐裳,坐定一看,只见张姑娘两只眼睛 ![]() 公子道:“哟!哟!这就无怪其然你把个小脸儿绷的单⽪鼓也似的了,原来为这桩事!我劝你快快不必动这闲气,这是梦!”他道:“我从不会这么胡梦颠倒!想是你心里有这个念头,我梦里才有这桩奇事。论这桩事,我也曾合你说过,还不曾说得三句,倒惹得你道学先生讲《四书》似的合我叨叨了那么一大篇子,我这个傻心肠儿的就信以为真了。怎么今⽇之下你自己忽然起了这个念头,倒苦苦的瞒起我来?”说着,似笑非笑对着公子呆呆的瞅着。 公子见他波脸如娇花含笑,倩语如好鸟弄晴,不噤也笑嘻嘻的道:“你又来冤枉人了!你我从患难中作合良缘,名分叫作夫 ![]() 他道:“罢了!罢了!我可不信你这假惺惺儿了!就止嘴里说的好听,只怕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了,有了恩爱夫 ![]() ![]() 张姑娘这句话,公子倒有些自己犹疑。何也呢?一个人要吃多了,咬牙、放庇、说梦话,这三桩事可保不齐没有,还带着自己真会连影儿不知道。他便心想:“或者偶然睡里模模糊糊梦见当⽇能仁寺的情由,叫出口来,也定不得。”便连忙问了一句,说:“我叫谁来着?”张姑娘道:“你叫的是何姑娘,叫的还是‘我那有情有义的十三妹姐姐’呢!”公子当着一屋子的丫鬟仆妇,満脸不好意思,摇着头道:“荒唐!荒唐!你奚落我也罢了,那何⽟凤姐姐待你也算不薄,怎生的这等轻薄起他来?”张姑娘道:“你梦里轻薄他使得,我说一声儿就错了?要你护在头里,倒是我荒唐了?”公子道:“益发荒唐之至!此所谓既荒且唐,荒乎其唐,无一而不荒唐者也!” 说到这里,恰好丫鬟点上灯来,放在炕桌儿上。张金凤姑娘便一只胳膊斜靠着桌儿,脸近了灯前,笑道:“你果然爱他,我却也爱他,况且这句话我也说过。莫若真个把他娶过来罢,你说好不好?”公子道:“可了不得了!这个人今⽇大概是多饮了几杯,有些醉了!”他道:“我倒是在这里‘醒眼观醉眼’,只怕你倒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那句的下句儿罢!” 公子听了这话,心下有些不悦,说道:“岂有此理!你我向来相怜相爱,相敬如宾,就说闺房之中甚于画眉,也要有个分寸,怎生这等的 ![]() ![]() ![]() 张姑娘含着笑,皱着眉,把两只小脚儿点的脚踏儿哆哆哆的 ![]() 张姑娘不容他说完,便道:“如何?如何?我说我听见的这话,断不是无因!我只请教,他佛门中添个大菩萨不添个大菩萨与你何⼲?人世上短一个好媳妇不短个好媳妇又与你何⼲?你说的那修德之家,难道咱们家还算不得个德门?岂不是暗指咱们家么!你说的那读书种子,难道你还算不得个念书的?岂不是意在你自己吗!况且好端端舅⺟并不曾合你提起他来,你又去问他作甚么?替他求那些人情作甚么?你倒说说我听!” 公子被他问的张口结⾆,面红过耳,坐在那里只管发怔。 怔了半晌,忽然的省悟过来,说道:“哦,是了!我这才明⽩了!这一定是那天我合舅⺟说话的时候,不知那个丫头女人们在跟前听见,没的在大 ![]() ![]() 张姑娘道:“好没意思!你我屋里说顽儿话,怎么惊动起老人家来了?你且莫着恼,也不用着这等发急,咱们好商量。假如我此刻便求了⽗⺟,把他娶过来,你要不要?”公子只是腹內寻思那传话人是谁,默默不答。张姑娘又问:“到底要不要?说话呀!”公子道:“你今⽇怎么这等顽⽪惫赖起来?我不要!”张姑娘道:“你为甚么不要?说个道理出来我听听。” 公子道:“你问道理,我就还你个道理。且无论我受了何⽟凤姐姐那等大恩,不可生此妄想,便是我家祖训,非年过五十无子,尚且不得纳妾,何况这停 ![]() 张姑娘道:“嗳哟!又招了你这么一车书!你不要就罢,等娶了来我留下!”公子冷笑道:“你要他何用?”张姑娘道:“你莫管!我把他就当个活长生禄位牌儿供着,我天天儿合他一同侍奉公婆,同起同卧,同说同笑,就只不准你亲近他。你瞒得我好,我也瞒得你好。那时候我看你生气不生气!”公子越听这话越加可疑,便道:“究竟不知谁无端的造我这番黑⽩,其中一定还有些无 ![]() ![]() 公子道:“不信你竟有甚么凭据,拿凭据来我看?”张姑娘听了,不则一声,站起⾝来走到外间,便向大柜里取出个大长的锦匣儿来,向他怀里一送,说:“请看!” 公子打开一看,却是簇新新的一分龙凤庚帖,从那帖套里菗出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原来自己同何⽟凤的姓氏、年岁、生辰并那嫁娶的吉⽇,都开在上面,不觉十分诧异,说道:“这,这,这是怎的一桩事?我莫不是在此作梦?”张姑娘道:“我原说作梦,你只不信。如今是梦非梦,连我也不得明⽩了。等你梦中叫的那个有情有义的⽟凤姐姐来了。你问他一声儿看。” 公子只急得抓耳挠腮,闷了半⽇,忽然的跳下炕来,对着张金凤深深打了一躬,说道:“今⽇算被你把我带进八卦阵、九嶷山去,我再转,转不明⽩了。倒是求你快说明⽩了罢!” 张姑娘不觉嫣然一笑,说道:“也奈何得你够了!你且坐下,听我慢慢的讲。”这才把这桩事从头至尾并其中的委宛周折,详细向他告诉了一遍。 公子一想,既是⽗⺟之命,又是媒妁之言,况又有舅⺟从中成全,贤 ![]() 公子笑道:“他果然‘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只得‘因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源’了。依然逃不出我这几句圣经贤传!”张金凤听了,倒羞得两颊微红,不觉的轻轻啐了他一口,便作了这回书的结扣。这正是: 牵牛暗被天孙笑,别向银河渡鹊桥。 要知那何⽟凤究竟是出“家”呵是出“嫁”下回书 ![]() (第二十三回完) wWW.uL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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