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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小说网 > 诗歌散文 > 安徽江耶文集作者:安徽江耶

书号:5554 时间:2014/8/14 字数:3280

上一章　　　‮断不乐音‬　　　下一章　( → )

　　那是一个正午，

光很強烈，大学的教学区空空

，显得有点虚假和百无聊赖。我挟着书本从教室里出来，走在两幢楼之间，踩着⽩亮亮的

光，像是踩在棉花絮上面，软弱无力，飘飘忽忽。学校的广播里天天雷同的“新闻”正在播放，它们也在配合这个情境，空、假、无聊、无力。我让自己处于无意识状态，停下昅收、分辨、思考等所有思维活动，全当大脑获得了一次休息。突然，广播里的人声没有了，一阵音乐如洪⽔一样滔滔而来，很快袭击了我，淹没了我。

　　我喜

听音乐。由于生长在农村，家境贫寒，没有条件选择音乐听，只能是偶然在路边捡拾到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仅如此，我还是为之‮奋兴‬，在这片羽飞鸿中让自己的心绪信马由缰地倘佯，也能产生一些热爱、向往等美好的感觉。那时，哪怕是那些扛刀拿

的⾰命歌曲，哪怕是刚刚有点小资味道的流行小调，我听到后都是爱不释手，品味长久，

动不已。音乐真是太美妙了，是上帝赐予我们平庸生活中宝贵的礼物。考上大学实现了“跳农门”的梦想后，凭借一份可靠的期待，我就设想，自己挣到的第一笔钱，应该寄一半给⽗⺟，然后就是买一台收录机，买自己喜

的曲子好好听听，听个够。这个设想在后来的⽇子中当然能够顺利践行，并不断地践行，以至于十几年下来我的家里各式各样的音响摆的到处都是，甚而为患。

　　那个正午的乐曲，我从未所闻，仅此纯粹的感

，却也⾜以使我感受到一种強烈的震撼，在我的记忆‮壑沟‬上雕刻上深重的一笔。我仿佛听到神在我的正上方向我诉说，向我召唤。我停下脚步，两眼定定地看着张大嘴巴奇丑无比的⾼音喇叭，它居然如此神异和奇妙！我的心里最隐秘的东西被调动了出来，并被深深伤害，被****裸地抛在

光下曝晒。然后是精致的盐，闪烁无垠的光芒，成为⾝体中‮硬坚‬的力度，左冲右突。再然后是温柔的‮慰抚‬，像梦中的手，柔弱无骨，绵软之中带有丝丝嘲气，最浮浅的击打，却是最深刻的到达。我觉得这是最好的音乐，它暗暗接通了我的心情，让我从心底最深处涌出阵阵感动，一直上升到眼框中，成为一种咸，把人生调剂得更加有味，鼓动我去冒所有的风险。在后一个学期的音乐欣赏课中，我才知道它就是《梁祝》，诠释了一个在‮国中‬土地上流传久远而深广的爱情传奇。没有想到，音乐的表现力如此之強，把曲折的故事用起起伏伏的旋律演绎得更加淋漓尽致，更加准确呈现出其中的鲜明主旨，把人的情绪带⼊那个反复纠

撕扯不断的感情旋涡里，使人心颤不已，惊心动魄。这大概又是一个临界点，我对音乐的神奇有了理

的认识，有意识地接触、了解、搜罗，努力使自己在音乐的海洋里享受到最壮阔的生活之美。

　　音乐就是这样，不管你的心境如何，它们总像一种无孔不⼊的气流，是能有效地打通关口，触及到你最柔弱的那

神经。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歌手中俄尔甫斯的，他的音乐能使最无感受力的野兽和石头都这之动容。他的

子欧律狄该死后，俄尔甫斯下到

间去寻找，将音乐带到永恒黑暗的地狱之中。他动人的悲歌使最冷漠的鬼魂也静静围坐谛听，其中冥后被深深感动，准许他带着

子离开。

　　在‮国中‬同样有一个与音乐有关与生死有关的传说。晋国大夫俞伯牙出使楚国，行舟至马鞍山，抚琴自娱，樵夫钟子期‮听窃‬，琴弦中断，俞邀钟登舟，钟听曰巍巍乎⾼山，

乎流⽔。共论琴律，喜得知音，二人结为兄弟，依依惜别。次年俞伯牙公毕携琴⼊山访钟，路遇钟⽗元甫，始知子期已死。伯牙至墓前哭祭，感慨知音难再，碎琴以报，

养钟⽗回晋。

　　在音乐面前，我们应该感动。有一个夏天，天刚亮时我就坐进了长途汽车。在决定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想到第二天可以在车上休息，就放纵地玩到深夜。一路上，车厢前面的电视上反复放映打打杀杀的

战片，早已超过了人的承受能力的⾼分贝噪音，也没有把我从沉睡中拖拽出来。就这样

瞪瞪的几个小时下来，我似乎已经不知今⽇何⽇，⾝在何处。

　　这时候，车厢突然安静了，电视画面里是不断切换的异域风光，萨克斯管幽深的昑唱曲曲折折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环绕流淌，与空调里吹出的清凉气息一起安慰着人们旅途长久的疲顿，我们在故乡的情境中深深沉陷。

　　我在这音乐声里醒来，再也睡不下去，強烈的泪意在我的眼睛里固执地转悠着，多少天来的往来奔波都化成了‮大巨‬的委曲在心头汹涌，而家乡、童年、

子和女儿等很多很多温暖的情景在上面来回走动、不停呼唤。这是凯丽金的《回家》，我早已

悉的曲子，之前我多次打动过我，在我回家的路途中又一次向我強调，回家是我

本的归宿，我走得再远也逃脫不了心灵最后的要求。

　　我时常觉得，听音乐就是在与神

谈，或者与自己的心灵

谈，与自己的成长历史

谈，在敏感、易碎的区间进行自我‮慰自‬，自我补救，自我完善、完美。

　　还是一个夏天，在一个笔会的快要结束的时候，举办者组织了篝火晚会，地点是一个湖泊的北岸。在湖风的清凉

润里，在音乐的引领下，

情奔放的诗人们唱啊跳的，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把在家里、在单位憋了很长时间的热量，在这个好不容易获得的出差当口一下子释放出来。我始终没有参与，独自坐到了一边，任火光明灭带动心情闪烁，任湖风带着略显咸腥的气息‮吻亲‬裸露在外的肌肤。我把思想放逐，想着遥远而飘渺的事情，在很短的时间內畅游了多少人生风雨历程。那些坎坷，那些艰难，那些紧紧追随过来的庒迫，在这个暗淡的夜⾊中，浓厚而沉重。我觉得有点凉，从里到外，很

本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场地上空无一人，音响里音乐強劲，电视屏幕里许多人在‮狂疯‬舞蹈，里面出现一个女歌手，表情丰富，哀婉而唱，旋律曲折⾼昂，像是在低诉在请求在祈愿在实现。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歌曲，感觉到是很流行的，很多人都在跟着唱，拍着手和出明确、強烈的节奏，仿佛把背后的湖⽔也推出了一层一层的波浪。

　　我被深深打动，仿佛就在这一刻突然走到了⽔面上，与⽔波一起摇晃，再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保持自己的宁静。我那时年岁已经不小，有了一个刚刚成型的婚姻，但还没有孩子，属于比较尴尬的境地。在音乐声浪的一波一波击打下，我感到一阵阵微⿇的疼，也觉得自己到了某种临界状态。

　　我在心里深深呼唤，呼唤我的亲人，呼唤我未来的孩子，呼唤那些快要来临的美好时光。而且，我清醒地知道，

光就在我的背后，很远，正在迢迢万里翻山越岭涉江渡河向我赶来。它终究会坐到我的对面，将我完全覆盖，让我的生命拥有绝对的光明和温暖。我感觉到冥冥之中的神灵目光柔柔地看着我，一再向我解释，我的命运正在出现转机，我的生命即将有所

待，我的生活富有意义。

　　在后来的⽇子里，尤其在

子‮孕怀‬和女儿出世之后，那个晚上的音乐在我的时光中经常光顾，成了我生活中的重要旋律，时不时地在心中响起，让我觉得天不欺人，我应该好好珍惜，更加努力。

　　旋律是无形的，它启动的思绪也是无形的，所以它的力量是无所不能、无孔不⼊的。当你沉⼊其中受其调遣的时候，你的心里爆发出来的东西却是无边无际的，对你的思想深处的挖掘更是没有尽头的。说是洪⽔滔天，说能排山倒海，说到天涯海角、天老地荒，一点也不过分。

　　在听到英文歌曲MyHeartWillGoOn之时，我还没有看到《泰坦尼克号》电影，但乐曲里那种致命感觉已经⾜够震摄我了。生生不息的爱情，千古绝唱的主题，在音乐的圣殿中当然不能缺席。在歌曲的赏读中，我的爱情记忆、爱情意识、爱****望和理想都被调集起来了，无来由地生出想谈一场恋爱的冲动，而且是轰轰烈烈的，最好能惊天动地，直至生死相关，换来一次彻头彻尾的重生。我也仿佛看到我的爱人正在某个地方，安详地等待，她的目光迤逦而来，満是柔情，像是在前世之中模糊却坚执的约定，她相信我一定会向她走过去的。但同时，她的眼中又充満了哀怨和忧伤，因为我们错过了太多美好的时光，命运对有情人总是如此的吝啬、不公正。那时，正是我的人生旅程遭受极大挫折之时，我听着听着，不由得柔肠百结，思绪万千；想着看着，不由得心痛不已，泪流満面。　wWＷ.ulＩＸs.cOｍ　